扶桑雾语－－日升篇 第四十章 盐土仙翁

因为行动提前，计划中的部分准备和训练还没来得及展开，公孙澄才决定利用眼下在日向海岸的短暂靠泊，弥补有关的内容。

有了老于行伍的益壮营人马加入，果然大有裨益！

尤其是统领谢振，作为疆场老兵，无论是就水战、步战还是骑战，都提出了针对性极强的高强度训练思路，大大弥补了公孙澄缺乏实战经验的短板。

眼下营地的整个部署就完全遵照了老叔谢振的指点。

几里之外的荒岛上，留下了警戒分队和一艘快船；船队停泊在海岬遮蔽下的避风港湾中，留守的水手们在公孙化的统领下演练水师的战术和技能；岸上的主营设在一处开阔的高地上，向着高处的方向挖掘了一道横沟作为屏蔽，南、西、北三个方向也都在视野开阔的高险隐蔽处布有警戒分队。

步兵格斗、阵战、骑队突击、伤病护送、斥候侦查、营地搭拆、营队炊事，每一项与实战密切相关的科目，都按照谢振的安排抓紧时间演练。

老叔反复强调，必须尽量让三百公孙新军都成为真正的战士！如此，不仅能大大减少遇敌时的伤亡，此番冒险出航的任务也才可能顺利达成。

阳光，斩破了黑暗和阴霾，带来了难得的冬日晴丽天地。

拔地而起的一座峰峦，在四周绵延起伏的山岭烘托下鹤立鸡群，东方天际赤霞明媚，山峦的东麓苍黄如画，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的日向湾。

南北两峰相望，壁立千穗高的断崖彼此对峙着东西绵延十几里，崖下碧波流淌，一路或缓或急流向东方的海面。飞瀑怒泄，霓雾明艳，从峡谷的巉岩上溅落于奔流中。

公孙映一行勉力跋涉攀登，终于来到了峰峦之巅。回首东方，高天旭日君临天下。

带路的朴栗满咄告诉公孙映，祖辈相传：

古时候启迪海东芸芸众生的圣人箕子崇尚光明和带着天地生机的太阳，所以将他带族人从中土远徙后落脚的此间称为“朝鲜”，意思是朝曦明亮的地方！

脚下这个地方又是朝鲜半岛的最东段，深受圣人箕子教化影响的韩人便给这里起了个美好又名副其实的名字――日向州。而眼前那道两岸断崖壁立的峡谷名叫“高千穗峡”。

得悉救命恩公的船队再度来到了本部领地的海岸，弁韩居柒山人的大酋长亲自赶来营地，朴紫绶又一次见到了公孙映、公孙临等几张熟悉的面孔。

朴紫绶的父亲朴栗满咄代表族人们，郑重地感谢先前从海寇手下救了自己儿子、被俘部落战士和部落主邑的恩德，小心地询问恩公们的此番来意。

得知公孙军是打算东渡重洋，探索海外那神秘瀛洲的山川形势，居柒山人的首领父子建议，不妨去求教于日向峰上独居的神秘老人。

密林中，雾气氤氲。靠近了，山洼里现出一方山间林中湖泊，湖畔旁耸立着两座建筑物，一座石屋、一座草棚。

见到了此间的主人，一个不知其年岁、须发斑白但气色矍铄的耄耋老者。居柒山人称这老者为“盐土翁”，因为居柒山部的盐巴都是从老者这里换来的，而且这老者知道不少东方大海深处的玄秘。

公孙澄恭敬地将带来的礼物献给了这神秘独居老翁，公孙映向盐土翁说明了来意，是想请教东面大海那端陆地的情况。

“由此向东直线航行，你们用不了多久，就会遇到陆地的。”盐土翁站在脚下的巨石上，向身旁的公孙映和公孙澄指点着远方的海波浩淼。

“瀛洲是个非常大的岛屿！走向由西南延伸到东北，北面靠海的地方寒冷，面向其南面海洋的一侧则湿润温暖了很多！岛上有的是青山美地，翠湖和阔川，你们想找到一个适合安家的地方，并非难事！”

听得盐土翁这番介绍，公孙映欣喜万分，“老人家，我们要在海上漂流多久才能看到瀛洲的陆地？走遍瀛洲大地的四方又要花多少时间？”

盐土翁看着一脸欣喜和急切的公孙映，又看了看相对更为沉着的公孙澄，慢悠悠回答道：“快了的话，六七日后就能看到对面的瀛洲海岸；不顺的话，或许得十天半月。”

海上的行程没有原先估计的那么遥远，这让公孙澄也暗自感到振奋不已。

“如果你们有马，踏遍瀛洲的山山水水得花上三四个月！要是步行跋涉的话，一年下来也未必能完成。瀛洲地广人稀，高山密林到处都是，虽然没有凶猛的虎豹出没，道路却非常崎岖。”

“多谢老人家的指点，这下总算心里有数了！”公孙映对着那盐土老翁深深一躬。

“别着急，年轻人。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呢！”

公孙映肃立恭听。

“到了瀛洲岛上，你们要小心碰到的人。那岛上的居民不光是分为好多的方国和部落，还分属四个不同的族群。”

作为计划的方案制定者，在先前搜集到的情报中，公孙澄最关注的就是瀛洲土著岛民的情况，也最缺乏这方面的信息。听盐土翁这么一说，公孙澄又是向老翁一礼，恭敬追问道：“老人家，可否细细说来。”

盐土翁略为思忖着，像是在梳理情况，然后告诉公孙澄：“瀛洲的西部，主要是倭人的世界。中部地区，混居着倭人、越人和毛人。东北部寒冷的所在，是毛人的祖传领地。最危险的，是出云人，也将是你们最早遇到的。”

公孙澄将老翁说的一一牢牢记在心中，鞠躬相谢道：“多谢老人家的悉心指点。”

“年青人，可一定要当心出云人呐！他们是著名的海寇一族，不光瀛洲的邻族对他们怕得要死，还时常蹿袭我们这边和扶桑方丈洲的！他们本是来自咱们这片大陆上极北之地的挹娄人，生性喜欢剽掠和杀戮！”

“老人家，多谢您的特别提醒！如果遇到了这些海寇强盗，我们不仅不会怕他们，还会尽力消灭他们，让瀛洲变得太平！”

“好！好！真能这样，日向州的人们也不用再担惊害怕了！”盐土翁脸上的笑容像此刻温暖的阳光一样，更显得慈眉善目、道貌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