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索行 第六章 鬼使神差

于无声处听惊雷，震的三人猛回头，只见大门口外不知何时站着位看似三旬出头，身材修长挺拔的武士。

其身着一袭淡雅的黄色武服，腰间宽皮带上挂着把四尺长刀，左手提着个包裹，一张轮廓鲜明的英挺面孔上，嘴颌处留着短髭，虽说刀眉虎目炯炯有神，却比一般膀大腰圆的粗豪武士显得清秀文雅。

苗金山出生于大世家族，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身怀有内功的武士，也正是曾孙所需的救命稻草，根本没多想就双膝跪在地上，朝对方连连叩头，嚎啕大哭道“求大侠您大发慈悲，救我曾孙一命，我一家十几口人仅剩我这个苟延残喘的老头，若救不活，我活着还有啥意义啊”

林姓武士显然不爱听此类话，微蹙着眉头走进来，朝发呆的姚家父子示意道“先扶他起来”

自己则将包裹往柜台一放，仔细打量婴儿片刻后，再转头朝已被姚家父子搂抱起来的苗金山，斟酌着说道“说实话，林某只有些内功并无十分把握”

苗金山此刻三魂丢了两魂，见对方说话婉转，凭本能下意识以为对方索要好处，马上喋喋不休道“不管行不行，只要大侠您尽了力，老朽的一切家当全都归您，除两间铺面外还有六百多亩良田，另外。。”

说实话，在现实生活中专门打抱不平的侠客并不常见，武士只要不用拳头去欺负弱小就算是好人了，大多数仅以此为谋生手段，所以苗金山说的话，并不算错特别侮辱武士人格。

“住口！再说羞辱林某，马上走人”林姓武士啼笑皆非，厉声呵斥后，瞧苗金山惊的合不拢嘴，完全弄不清楚说错啥，其直截了当道“林某内力有限，用完短时间没办法恢复，所以，你说我做，咱俩一起尽力将孩子救回来，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尤其洪亮，震的苗金山灵台清醒不少，忙不迭地道“明白，多谢林大侠”

林姓武士担心他还不够清醒“你对气功治病了解吗”

苗金山怕再说错话，张着嘴吧连连点头“了解些，据说治病原理跟金针术类似，但效果强上百倍”

捧的林姓武士又啼笑皆非了，心说若是有百倍效果，你还能吃医师这行饭吗。嘴上带着自嘲口吻，轻笑道“百倍。。或许吧，但以林某的水准，最多可发十五次内气，每次仅能维持三息左右，多则不行，你掂量着用”

苗金山转眼又怀疑对方不肯尽力，心中十分忐忑，道“只有这么少吗”

林姓武士由自嘲转为讥讽他“你以为林某是内家高手吗，经脉都未通几条，哪来那么多真息”

听林姓武士说到经脉，苗金山才意识到自己期盼过度失了分寸，正如他前面所言，真气治病实质与金针术和推拿类同，都是通过外力施加于患者身上，起到疏淤效果，前者不过是一道渗透性更强更柔和的气息而已，毕竟真气是要存储在丹田和经脉里，若手上一条经脉都未贯通，最多也就是比按摩好些，根本不可能发出真气给人治病。暗骂自己昏头后，赶紧推开姚家父子，一整衣衫，郑重向林姓武士深鞠躬道“不管救没救活曾孙，苗某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林姓武士微一摆手“不用再客套，救人要紧”

苗金山见他坦然受自己大礼，内心稍安后思路也清晰许多“是！就麻烦林大侠先从鑫儿的手少阴心经和手厥阴心包经来回施气两遍”

内家武士气走经脉，但说到对治病救人的了解，还是与真正医师有一定差别，林姓武士毫不犹豫按苗金山说的去做。

然而，眼见施放真气七八回仍不闻婴儿啼哭声，其内心也不免焦躁不安起来，甚至还产生了胡思乱想，暗忖：都说药医不死人，这婴儿莫非命该如此吗。

寻思间扭头一看，见苗金山已全身发抖面如死灰，这个画面却触动了其以前所见过的某个场景，鬼使神差般张开右手，再握成拳头，模仿心脏跳动的模样，在婴儿胸口处连续抓放几下，即刻听到一丝极细微的啼嘤，如卡死的马车徐徐转动了。

姚有根年纪轻听力好，首先忍不住抓着苗金山的双臂猛摇“老爷，有救了！”

啼声虽小，传进苗金山的耳朵里却如天籁之音，将他频死的生命力给激活，感天谢地般推开姚有根，就热泪盈眶的扑通跪到在地，一个劲朝林姓武士连续叩头，哭拜道“苍天啊，您终于开恩了，谢谢！谢谢！。。”

林姓武士也为自己的神来之笔感到莫名振奋，沉住气对苗金山的叩拜视而不见，继续为婴儿施为，无奈他的真气已接近用完，婴儿的啼声依旧无法进一步洪亮，唯有叹气收功。

扭头再瞧，则哭笑不得，苗金山因情绪过度激动又昏厥了过去，其挥手阻止姚家父子“别弄醒他，他受得打击太大，不好好睡上一觉，恐怕难以支撑下去，这孩子还有他操不完的心呢，难啊！”

长叹后，给婴儿包好衣物，就提起包裹准备离去。

“林大侠，您这就要走了吗”姚家三看着昏迷不醒的苗金山很是犹豫道，就算别人不求回报，如此大恩叫醒主人说声谢也是应该的，然而又担心对方所说的。

他担心的是苗金山，姚有根担心的则是婴儿，忙问林姓武士“林大侠，您刚说婴儿。。”

“你先说说当时找到孩子的情况”林姓武士也想了解婴儿是如何躲过一劫的，反问他。

听完姚有根简述，其已大致明过程，并做出自己的判断“这孩子应是窒息了很长时间，加之夹层里的空气很污浊有害，虽说勉强救回，生机却失去大半”

姚有根听得十分茫然“林大侠，生机是啥玩意”

“这么说吧，这孩子以后必体弱多病，能否活到成年难说”林姓武士给他问乐了

姚家父子同时心头发凉，暗道如此辛苦救回来活不到成年，养着还有啥意义

见此，林姓武士用略带嘲讽世间观念的语气，嘿嘿一笑道“此事不好说，自以为健康的人不一定长寿，从小体弱多病者，始终注意保养也说不定能活很长”

说完，迈开大步离去，姚家三赶紧一拉姚有根下跪，朝他背影连磕两个响头，他以为是苗金山的家仆，逐不以为然的挥手一笑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