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的彼端 第二十八章 小城粮铺 光杆县令

残阳如血，百鸟归林。

距离邪神那晚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此时一身狼狈的陆钧正看着身上的两样物品沉思。

一个是那莫名其妙的白衣人送他的葫芦，看起来普普通通也不起眼，却是母树认定的好东西。

【无名葫芦：引气化酒，妙用无穷】

【备注：斗酒倾尽，荡气回肠】

这东西到底怎么用，陆钧还不大明白，只知道这葫芦中的水酒喝完便会自己缓慢生出，只是味道一般。

而另一件物品却是此行重中之重。

【镇龙谱：镇压此界气运，关乎世界真实】

【备注：任务物品】

“世界真实？听起来又有点耳熟。”

陆钧正绞尽脑汁卖力思索着却被一旁烈衍的呼声打断：“陆疯子快看，前面便是槿州了。”

陆钧闻言踮起脚来，隐隐约约间是看到远方有座残旧的小城，于是开口问道：“是不是已经离京畿不远了？”

“约莫还有七八日的路程。”邹老替烈衍答道，随即又一脸担忧：“也不知总镖头那边情况怎样。”

“只是些钱粮许是没多大问题......”陆钧安慰道，转头看见母夜叉捞起仲孙鸿拔腿想跑，赶忙追上去拦下骂道：“母夜叉！你想干嘛！”

“嘁！又被发现了.......”

这一行人正是陆钧一伙，这半月来他们一路登山蓦岭掩饰行踪，终于是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且看着远方残旧的城楼，陆钧思绪又飘回到那日。

.........

合力将死去的镖师们就地安葬好之后，瑞木万里便召齐了剩下众人，缓缓开口：

“趟这摊浑水乃是我一意孤行，却是没想到平白丢了众多兄弟性命。之后路程尚远，还不知有多少凶险，各位兄弟如是不愿继续，可以......”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冷哼打断，一名清瘦的镖师不耐烦道：

“总镖头莫不是看不起我等？您有救国之心，我们也有报国之志。此趟情由我们出发之时哪个不是知跟知底？家中老小都早已安顿妥当，何来半途而废的道理。”

又有一名中年汉子也皱眉嚷嚷：

“十年前若不是镖头出手相救，我这条小命早就丢在了北边，反正无牵无挂，多活十年已经够本。”

众人纷纷开口，却没有一人说要退出。

瑞木万里沉默半晌，最后嘶哑着嗓子出声：

“既然如此，某便有一事相求，还劳烦各位兄弟随我一同去那鬼门关闯上一遭，下辈子做牛做马以报各位......”

第二日，镖局分为两拨，陆钧、仲孙鸿、邹老头子、烈衍以及硬要跟来的母夜叉带着镇龙谱偷偷从小路出发，剩下的人由瑞木万里领着装做原样继续沿着官道前行。

.........

这日辰时，天刚大亮，槿州城外便来了一行带着兵器的怪人。

当先的陆钧，一头短毛像个和尚，却挎着个酒葫芦还背了把凶残无比的奇形兵器。

身旁的邹老和烈衍也是带着长刀短刀一脸凶煞。

至于仲孙鸿，说也奇怪，这一路上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其他几人都成了野人一般，唯有他依旧还是副小白脸模样，混在队伍里活像是被绑架的肉票。

而虎背熊腰的母夜叉则一路含情脉脉地看着仲孙鸿，丝毫不顾他瑟瑟发抖，满眼绝望。

......

一脸枯黄的守城兵丁被一行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哪家的山大王下山来寻食了。好在众人有岭南边军开的路引，才没至于闹出笑话。

可进入城中，却满眼都是凄凉之色。

道路两旁，隔三差五便有人跪地卖儿卖女。街角小巷，面色枯黄的女子为了一口粮食便将陌生男人引入屋中。

所过之处粮店皆是大门紧闭，路上行人无不死气沉沉。

“何至于此！”

仲孙鸿满脸惨然，离关中尚有距离，为何此地缺粮的情况竟如此严重。

烈衍也是一脸气愤：“莫不是此地狗官贪墨了赈灾的粮食，一会我便寻去砍了他的狗头。”

话音刚落，却见前方一间粮店里吵闹不断。

“胡掌柜，县中粮库已是空空如也再无粒米，还望高抬贵手借些米粮救救这满城百姓。”

粮店中倨傲之声响起：“刘县令，本店也是做小本买卖，若要粮食拿钱来买便是，何来借粮之说？”

“可你囤积居奇，导致这斗米千钱，你让百姓如何买的起！”

“刘县令，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若是嫌我粮贵，大可去别处购买。来人，送客！”

随着一阵撕扯声，一名狼狈的素衣青年被人从前方的粮店中推了出来滚到路上。又有一个灰色的麻布褡裢“啪嗒”一声被甩在他脚下。

“这点米糠便算我小小心意，县令大人可切莫饿死了，哈哈哈！”刺耳的嘲笑声从店中传出，“县令”两字更是加重了语气，气得那青年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可最后还是无奈地弯腰捡起褡裢，转身欲走。

这时却听队伍里仲孙鸿一声询问：

“前方可是叔正？”

那青年县令一愣，回头望来顿时大喜：

“仲孙小白脸？”

“......”

看起来陆钧随意起得外号还真没叫错。

..........

“叔正是我书院求学时的同宿同窗，穿一条裤子那种。连上花船找姑娘都是问我借的行头，只是不知何时调来了此地？”

县衙后院，仲孙鸿正一脸得意向众人介绍。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那声“小白脸”，所以用词间不太注意，听的青年县令一脸黑线。

这青年县令姓刘名瑞字叔正，是仲孙鸿求学时的死党。而这县衙说是县衙，其实也不过土房几间，其余衙役等人更是一个都没，赫然一个光杆司令。

“说来惭愧，我调任此地已经两月有余。”刘瑞摇头解释，继而又是一脸羞愧：“却是无茶无酒寒酸得紧，连粮食也只有这乞来的半袋米糠。”

他不说还好，一说仲孙鸿更是疑惑道：

“此地为何缺粮到如此地步？以叔正你的本事不该如此。”

刘瑞摇了摇头，叹息道：“一言难尽！我刚来此地的时候，县中粮库存粮已十不足一，其余尽数被前任县令低价卖与了那胡记粮店。衙中主簿、典史等人又与他们勾结，你看这县衙如此破旧不堪，他们自己反倒都是深宅大院。后来见我要查粮案便干脆都挂职回家，眼下只剩我一人空守衙门，无钱无粮，无人无用，等死罢了。只怕再过些时日，城中便要出现人相互食之惨事了。”

仲孙鸿听得勃然大怒，开口骂道：“这胡记粮店背后莫不是天王老子不成。敢如此作践百姓。”

刘瑞面无表情：“天王老子倒不是，只是当今太后娘娘刚好姓胡罢了。”

仲孙鸿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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