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偏执 一

天空被黑幕遮掩，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行人在雨中奔跑穿梭，疾驰的车辆溅起一朵朵污秽水花。

又到了这个酷爱下雨的季节，周佳欣看着雨中逐渐被形形色色人影覆盖的两个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失了神。

男孩把大部分伞遮挡在女孩身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被雨打湿的落魄模样。

而后不知男孩对女孩说了些什么，竟惹得女孩笑红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周佳欣才收回视线，盯着雨幕却忍不住悄悄红了眼眶，细雨弹奏脸颊带着惬意悲伤。

你知道吗陆星执，纵使许多年后，我们终是学会微笑示意，互不打扰，但你依旧是我年少的欢喜，不可亵渎的秘密。

蝉鸣嘶耳，尘封已久的记忆被风轻轻掀起，被雨渐渐渗透…

“唉！又要换位子，真不懂这位置有什么好换来换去的！”

女孩低头整理桌上凌乱的书本，听着前桌时不时发出的抱怨轻轻“嗯”了声。

窗外湛蓝天空忽有飞鸟掠过划破宁静，男孩女孩们在走廊上嬉戏打闹，青春这张底牌让欢快的笑声更加肆意纯粹。

阳光穿透大气层放肆倾洒，女孩的碎发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但微笑应答时可以看到脸颊旁的酒窝微微下陷。

前桌截了截女孩的酒窝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佳欣，你的酒窝可以夹笔吗？”

周佳欣闻声抬头。

“啊？”

杏眼明亮泛光，小巧的鼻头因为整理桌上杂物泛起密珠，粉唇微微张起，明眸皓齿。

周佳欣在前桌的黑眸中清晰看到自己因为惊讶而略显呆涩的脸。

“哈哈哈，不逗你了，”话虽是这样说，但趁周佳欣不注意又轻轻捏了下。

周佳欣：“……”

前桌：“想知道你前桌是谁吗？”

周佳欣：“不想”

前桌：“诺，那个。”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下意识是个难以控制的东西，于是乎就有了口是心非。

周佳欣朝前桌示意的方向看去。

“我跟你说啊，我们之前是一个班的，他人还不错，你……”

周遭的喧闹渐渐褪去。阳光透过树缝洒落一地，点缀了这四角纷乱的教室，少年被课桌围绕，在光里笑着。

夏风带着燥热情绪掀起少年衣角，也吹红了少女青涩的脸。

周佳欣隔着课桌望着人群中的那抹身影，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被烈阳轻抚黑发的少年应该是耀眼且极致温柔的。

*

七月中旬。唐独镇这座小县城好似被火无情烤制，来了场不容拒绝的蒸汽浴室体验。

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紧贴额头，周佳欣扇了扇比以往扑红几倍的脸。

燥气稍减，刚停下，又刷的蹭上来。

“诺，诺，姐姐，给你”

感觉到衣脚被只小手轻轻拉扯，周佳欣闻声低头。

六岁大的小男孩仰头看着她，手里举着淡蓝色的小电风扇，本是白皙的脸此时渐渐染上红晕，明亮纯粹的眸与她倔强对视。

“噗嗤”

周佳欣被他认真的小表情逗笑了，轻轻捏了捏他泛红的脸，笑道：“姐姐不热，小佳贺自己吹吧！”

小佳贺迟疑了下，才慢慢收回举起小电风扇的手，重新牵起周佳欣的手又开开心心的吹起小电风扇。

小孩心思单纯，自然也不会想到其它地方去，姐姐说不热那就是真的不热。

“姐姐，贺贺想吃冰淇淋”

周佳欣抬头眯眼看了下天空那轮不知疲倦散发热量的烈阳。

今天真是出奇的热啊！

“就一根，就一根，我会快快吃完，不会被爸爸妈妈发现的，姐姐，我的好姐姐～”

没听到姐姐回答的周佳贺小朋友有些着急了。

周佳欣无奈的笑着，揉了揉他细软的黑发，“好～”

“哇！哇！哇！爱你哟比刚刚更漂亮的姐姐。”

“说好了啊，就一根”

“嗯！嗯！嗯！”

站在不远处的陆星执看着眼前的这对姐弟，仰头喝了口水。

本来只是因为打球太热出来买瓶水喝的他没想到竟在这遇到自己的后桌。

说来也是神奇，自己本来就不是藏得住话的闷葫芦，但从换位置到现在一个多星期了，却和这个后桌没说过几句话。

最多无非就是“同学你退后点”“喔，好的”这样一两句的无聊对话。

还都是他位置被前桌挤得坐不下才不得不说的。

看着姐弟俩的身影走进另一家便利店，陆星执收回视线。

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又瞥了下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里的空水瓶，轻嗤了声。

“呵！”

“不热？”

“那我还挺矫情。”

……

“欣欣，让你买的生抽买了吗？”

“买了，在袋子边上，您找找。”

周佳欣撑着鞋柜在门关处换鞋，听到周母的询问低声应道。

门关处装饰的风铃因为对流“叮铃”作响，好似在试图用悦耳铃声驱赶室内闷热燥气。

这是套老房区了，从建设到现在也有些年头，室内设施老旧，好在离市区较近，治安也算完善，最关键的还是便宜。

“又给你弟弟买雪糕吃了。”

周母瞧着周佳贺嘴角没来得急擦干净的雪糕残印微微皱眉，但剥四季豆的手到是没有半点停顿迟疑。

“没有没有，姐姐没有给我买雪糕吃啊！”被提起的小佳贺立马一个激灵连忙捂嘴否定。

周佳欣：“……”

周佳欣：“嗯”

女孩拉起椅子找了个可以躲避烈阳照射的位置坐在周母对面剥豆。

这套老房区是南北建设结构，周家刚好在南，此刻正是烈阳放肆侵略的大好时候。

周母看了眼正在低头剥豆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姐，你们文理科分班的第一个星期是不是要底子测试啊？”

周佳怡洗漱完毕后推开房门便看到自家姐姐以不怎么雅观的姿势瘫软在床上。

“嗯，已经测完了”

“感觉怎么样，难吗？

“还好，一般”

周佳怡支起书本没有再继续深问，倒是一个人在那说起了学校琐事。

房间里陈旧的老电风扇发出“哐哐”的拖拉声。

女孩睁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妹妹的碎碎念时不时也跟着回一两声。

周佳欣和周佳怡只有一岁之差，但亲戚朋友都觉得她俩长得像，以前也有好多人误以为是双胞胎，时间久了被叫错她俩也就顺着应。

但她俩是真没看出来那像。

周佳欣瞥了眼桌上的英语试卷——39分。

她成绩向来没多好，39分也就是她常说的一般范围内。

不过周爸周妈对她成绩没有太大要求，健康快乐第一，至于成绩——只要尽力就好。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周佳欣收回视线，翻了个身。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