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少年 第二章

一年前，六十多名陌生的同学第一次坐在那间教室，进行入学教育，大家一一上台自我介绍，学会唱那无聊的校歌。

几天后，我们被大巴车拉进了山峰里，开始为期十天的军训。这场军训才刚刚开始，厄运就降临在“头”上了。

班主任打量着我的头发对旁边的年级长说：“他的头发说不上长，不用剃了吧。”

我心花怒放，以为可以逃过被剃成几乎是光头的命运。年级长却斩钉截铁的说：“还是剃了吧，去排队。”我的心又像掉进了冰窑。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年级长可能仅仅想证明自己的权威，我的小卤蛋发型就是他那无聊权威的牺牲品。男生们都没有想到，为了不让我们留着奇特的发型，甚至只是为了不让男生拥有略长一点的头发，学校竟然在军训基地请来了两名理发师。每一个男生都没有逃过头发被剃光的命运。当我和一位同学从水房里遮遮掩掩的走出来时，女孩们忍不住笑了。我保证，如果一个男孩不是短发，当他突然顶着一颗光头出现在朋友面前时，肯定也会被报以这种笑声。

一个身高一米八三的同学最后一个受到剃头的刑罚，他浑身不自在的带着自己的新发型向我们班级的队伍走来，教官看他那不知所措的窘态，忍俊不禁，也嘲笑了一番：“喂，怎么跟个猴子一样？”

同学们都开怀大笑。我仔细盯着这位同学的模样，很难把现在的他和自我介绍时的帅小伙当成同一个人。

到了夜晚，一个班的男生睡在一个大房间里，房间里有许多上下铺，每两张床铺紧紧挨着，也就是同学们必定都是成双成对地躺在一起睡觉。我蛮喜欢那种环境的，大家都刚刚成为同学，对彼此并不熟悉，因此多了许多好奇。经过一天的军训大家都累了，房外有教官巡逻，大家不能聊天，我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被窝里。过一会儿有人拍我的被子，我探出头，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就像在问跟我隔铺的家伙有什么问题。他从被窝里掏出一个手机。

“看吗？”说着他对我挑了挑眉毛。

“看啥？”我好奇地问他。

“小视频。”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愣了有好几妙钟，但我很快知道他要和我分享什么了，我赶忙拒绝了，继续睡我的觉。

这人可真是有趣啊，我翻了个白眼，把头蒙的更紧了，我喜欢蒙着头睡觉。

军训中最期待的事，非下雨莫属。同学们忍受了几天太阳的暴晒，都开始嚷嚷着求雨。没想到雨真的来了，要是求雨真的有用的话，我想这都要归功于女孩们，女同学害怕脸蛋晒黑，祈求下雨的诚意一定比我们这些男孩要恳切的多。

雨水像我们快乐的心情一样泼洒在地面上，自然不用再站那该死的军姿了。班主任把女生们带到我们男生住的大房间里，让同学们念自己写的军训日记。女孩们先念，我和几个男生坐在床上，打量着同班的女孩。

“嘿，咱们班有个萝莉啊！就这个。”我们的目光集中在正在念日记的女孩身上。

“嗯，长的确实不错。”大家表示赞同。

其实我这几天里，早已注意到班里最漂亮的这个女孩，看她可爱稚气的脸蛋，幻想着她一定是一个温柔安静的小女生。但是通过后来在班里观察她的言行举止，我那幻想破碎成了粉末，她实际上是一个极度活泼开朗的旋风女孩。这谁能料到呢？有时候看一个人的外表可以猜出他的性格，有时却恰恰相反。

这个“萝莉”是我军训过程中唯一记住的女孩，她确实漂亮，但我不喜欢这种火辣辣的性格。后来，我戏剧性地喜欢上了同班的另一个女孩，那已经差不多是一年后的事了。

军训很快过去了，大家又坐着大巴车回到了城里，我们在学校附近的街道里下车，然后各回各家。天气晴朗，街道两旁的树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叶子，遮挡夏末炽热的阳光。那个顶着寸头被嘲笑作猴子的同学此时反带着一顶鸭舌帽，因此看不到他的发型了，我震惊地发现他又重回了军训前的神仙颜值。

我之后喜欢的那个女孩曾认真的对我说“啊星，发型真的真的很重要。”她特意把“真的”二字重复了两遍。这位带上鸭舌帽的英俊男孩完美印证了她的观点。

我乘坐公交车回家，正值夏末，我看着窗外，一路上陌生的风景不断地往后退，路边不断延续着常青树，人行道上走着形形色色的人，空气中散发着积极而稚嫩的青春气息。这是新的开始。

我回到家，感觉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了，这与刚搬来时的陌生完全不同，短短的一个军训，竟让我产生了类似于物是人非的感慨，可能是因为军训发生了太多事情。爸妈不久前回老家盖新房子去了，我姐下班后时不时回家住。

我下午见到我姐，她打量着我的短发：“蛮精神的嘛！这发型不错。”对于这类语言，我的内心已经没有大的波澜了，毕竟大家都剪了短发，这么多天过去，差不多被迫接受现实了。

到了晚上，老姐庆祝我军训回来，带我去商场的一家西餐厅吃牛排，她不管手里有多少钱，在享受美食这一方面是不会怠慢的。不像我，初中时为了上网省下早饭钱，导致好几年的我都像个营养不良的竹竿。老姐却一直胖乎乎的。

也得益于老姐喜欢美食，再加上确实疼爱我这个弟弟，我跟着她吃到了许多爸妈绝不会带我吃的东西。

我是第一次吃牛排，有些窘迫。老姐显得从容的多，告诉我怎样能让我不知所措的双手放在该放的地方。我看她端起开胃酒抿了一口，不禁疑惑她到底吃了多少次牛排。总之，那顿晚饭非常可口。

老姐说只能一个月请我吃一次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