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章邯，你到底受何人指使，胆敢潜入我家中，蓄意杀人？”
李一扶起雪女，护在燕丹身前。
章邯那万年不化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冷笑：“李先生身为大王的首席剑术教师，何须明知故问？”
“影密卫不过是大王手中的一把剑。我想这一点，李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
章邯很清楚，如果李一要杀他，那么这一柄飞刀不会击落他手中的剑。
而是穿过他的喉咙！
“你想以秦王之威压我？”
渊虹剑动，青光划过。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章邯甚至没看清李一是如何拔剑，剑何时入鞘。
他只听到一阵细微的撕裂声——
那是鲜血从血管中滋出的声音。
“大人，救我......”
他的四名影密卫手下，捂着咕隆隆冒血的喉管，相继倒在脚下。
“李一，你，你胆敢诛杀影密卫？”
章邯心中大骇。
就在一刹那，他觉得自己也死了。
自己虽是影密卫首领，精通剑术。
可此时在李一面前，他却感受到了天堑一样的差距！
“你现在是否还坚持认为，我不敢杀影密卫了？”
李一跨过一具尸体，缓缓走到章邯身前。
他每向前走一步，章邯只觉得如芒在背，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朝他迫近。
他闻到了杀戮的气息！
章邯内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李一根本没出剑，却在无形中对自己造成如此巨大的压制力。
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影密卫，他不知接受过多少残酷无情的训练，即便面对尸山血海，也同样面不改色。
可这股恐怖的震慑力，从何而来？
“李一，难道你想公然与帝国为敌？”章邯说道。
李一摇摇头，笑道：“我想你误解了一件事情。在这里，没有影密卫，只有潜入我府中意图行凶的杀手。”
“我想，不论是秦王还是天下百姓，都只会相信这一层身份。”
“你......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让你看看一样东西了......”
章邯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张金黄色的布帛。
这一刻，他如释重负。
李一对他造成的巨大威压，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脸上恢复了从前的冷峻无情，任谁也能看出，他眼中的自信又回来了。
“难道你就没有思考过一件事情——影密卫上下何德何能，竟能潜入你这位秦国第一剑客家中？”
章邯将布帛紧紧攥在手中，眼里的嘲弄之意一闪而过。
李一心中一沉，看来自己所料非虚。
嬴政借机召他入宫，正是为了方便影密卫杀人！
他和燕丹之间的友情，嬴政可以不问罪。
但这并不意味着，嬴政会放过燕丹。
可是，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李先生，现在你也许该明白事情的真相了。秦王殿下早已预料到你的出现，所以，他亲自颁下一道密旨，命我便宜行事。”
“而这道密旨，正是给你的！”
章邯一手扔出布帛。
李一接过，翻开一看。
“燕丹系大秦头号要犯，望先生与影密卫同心戮力，诛杀此贼！”
布帛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下方盖有秦王大印。
李一阅罢，心中剧震！
嬴政明知燕丹是他故交，却下令让李一亲自杀了燕丹！
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他看穿了嬴政的意图——嬴政想借此机会，验证李一的忠诚！
这是嬴政亲手为他布下的一盘棋局！
前往辽东取得燕国国宝一事，让李一明白了一件事情。
即便是王翦这般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军中老将，在必要之时，嬴政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舍弃。
更何况是李一？
如果此时不杀燕丹，那么，下一个死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帝王的无情冷漠，在这一刻，李一终于切身感受到了。
“李先生，你可以执行命令了。”
望着李一始终沉默不语，章邯淡淡道。
就在这时，李一轻声道：“执行命令和杀了你章邯，两者间似乎并不冲突。”
章邯闻言神色大变，咬咬牙道：“大王需要一个回报消息的人，李一，你不能杀我！”
然而他的威胁，对李一始终未能奏效。
渊虹剑锋无情划过他的肋下。
静谧夜色中，血气格外浓郁。
章邯倒在血泊中，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呼吸。
“这道剑气残留在你体内，至少五年时间，方能退散。这五年内，你一旦用剑，便会遭受剑气反噬，经脉尽断。”
“我想，这似乎比杀了你还要痛苦。你说得对，秦王需要一个回报消息的人，所以我不打算杀你。”
李一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章邯忍者剧痛，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还请李先生执行大王的命令!”
李一沉默了，转过头看着燕丹。
燕丹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笑道：“李兄，嬴政写了什么给你？”
他也不经过李一同意，直接抢过后者手中的秦王密诏。
“哈哈，嬴政果然心狠手辣。你若不杀我，必将引来他的猜忌。”
燕丹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仿佛死在李一剑下，他很开心。
“我或许可以离开咸阳。”李一忽然道。
燕丹连连摇头，道：“你不是盖聂，只有盖聂才会那么做。”
荆轲虽然为小李飞刀所伤，但他最终还是死在盖聂剑下。
盖聂和荆轲曾是至交好友。
现在，同样的局面降临到李一的头上。
“李兄，你且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到......”
下一刻，他趁李一分神之际，挺身冲向渊虹剑锋！
渊虹锋利无匹，自前胸穿过，直透后背。
燕丹之血，沿着渊虹剑刃，缓缓流向李一手背。
“当日你我初见，我本死于你剑下，奈何得六指黑侠相救，故而逃过一死。”
“今日死于你剑下，命中注定也，此乃天意。”
“李兄，丹先走一步，你我来世再见。”
燕丹倒地，气绝而亡。
李一怔在原地，双目睁大，迟迟未动。
他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完全有能力阻止燕丹赴死。但，那一刻，燕丹以他高超的演技骗过了李一！
原来他想说的话，是临死前的遗言。
李一蹲下身，默默为燕丹阖上双目。
“燕兄，一路走好。”
他的话语很平静。但，任何一个人在旁边，都能听出无尽的悲凉感伤之意。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为李一试剑者。
悲兮壮兮！
“命令已完成，你可以回去报知秦王殿下了，滚吧。”
章邯闻言，不敢逗留，仓皇离去。
......
又过了三天。
“燕丹生前说过，他死后，要将他的骨灰洒在易水之畔。”
六指黑侠手中抱着一坛骨灰。
墨家上下，无不一脸沉重之色。
“荆轲死在你的飞刀下，现在，太子丹也死在你的剑下。”
“李一，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燕国人一息尚存，就一定要向你讨回公道！”
高渐离目光寒冷地望着李一。
“燕兄死了，今天我不想杀人。”李一甚至没看他一眼。
“小高，杀死太子丹的并非李一，而是嬴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六指黑侠上前劝诫了高渐离，又对李一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这些天若非李先生帮衬，我们在咸阳恐怕难以立足。李先生的恩情，墨家子弟不敢忘却。”
李一道：“我和墨家，过去并非敌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诸位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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