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诀 第六章： 迟到

柒从自己得到“名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被带到一个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在这里h有好多小孩，他们的名字都像柒一样用数字代替，柒的名字虽然排在前面但年龄在众人里却很小，有一些年龄大的已经是十五六岁了，柒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按照大一点的孩子们的说法，这地方一定在很高的山上，因为远处的山顶和他们头上的山顶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这在江南道可是非常少见的。

因为训练的痛苦，有不少人都偷偷跑了，但每一次跑多少人第二天就会有人来宣布昨天跑了多少人，不管是什么时候跑的都一样，孩子们就算心智不成熟也知道这是一个警告，警告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蝈蝈，一举一动都被看着，至于逃跑的人落了一个什么下场，没人知道。

柒倒是觉得在这里很不错在这里一天还不错的，要是不训练就更好了，一天可以吃三餐，每天都可以吃到肉，他在村长家的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吃到两餐，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一餐，还要被村长儿子欺负。在这也不用住到处漏风的老房子，可以住在一栋盖在一个浅山洞外面的三层楼的房子里，独立的大房子！柒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惊呆了，虽然是三十几个孩子男女不分的挤在一起，但对于柒来说，吃得饱肚子，不被风吹雨淋就很好了。

螺旋形的蚊香燃烧到了底部，烧断了棉线，棉线下挂着铁球，铁球落下狠狠砸在一口倒扣的锅锅底。“铛——！”清脆的声音在房子中的各处回响，房子里睡得身都不会翻的三十几个孩子全部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原来除了鼾声和呼吸声外安静的房子内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我裤子！我裤子！”

“谁尿的？！谁在我鞋子里尿尿？！”

“混蛋，你穿的是我的鞋子！”

“肆快点起来，我先屙泡屎，你赶紧给我送点叶子过来！！”

……

柒慢慢揉着眼睛在这“菜市场”里醒来，他从枕头下拿出鞋子和衣服，虽然这样会有点味道，但总比因为找不到衣服鞋子迟到被教头暴揍一顿要好，更何况一天练下来，别说臭脚味，呼吸都难以维持。

十分利索的穿好衣服，躲开一个一阵风一样从他面前穿过的小孩，再凭借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在乱糟糟的人群里穿梭，不一会就跑到门外。

门外从山上泉水引来的水槽前已经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柒朝中间一个长发瘦高的人影走去，那是“陆”，他的第一个朋友，按照陆的说法他已经十三岁了，在这已经可以列入“大孩子”名单里，这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年纪，包括柒，也没心情去知道这个。陆不一样，他以前是在一个城里当乞丐，每天都会去学堂偷学，但是后来叛军攻城，他不得不逃走，在城里的时候说他每年会在城里最热闹的那天也就是“新年”记下了一笔，在他逃走前，已经记了十二笔了，加上逃亡的这段时间他说自己十三岁。

柒走过去，矮小的他才到陆的胸口他点点陆的肩膀，陆正在用碳刷牙，据说是在他经常去偷学的那个教书先生那知道的，他回过头看到是柒，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笑道：“快来，我帮你占了一个好位子。”说完起身让出位子，还递给柒一根枝条：“这是昨天回来的路上发现的，更容易咬散，却不容易断，这是洗漱比上次那个要好。”

柒看着手里灰色上面带着绿色斑点的枝条陷入沉思，陆赶紧道：“哎呀，相信我啊！这次绝对不会嘴巴肿了！”

在将信将疑下柒含了一口水咬起了枝条，“刷”了一会儿，这时从远方传来尖锐的哨声，周围一切但好像停滞了，包括鸟鸣都被哨声压制了下去，过来一下更猛烈的声音爆发，房子里各种叫骂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波又一波的人从房子里被“吐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向房子边的一条小路。

“小柒！”陆也着急起来，柒吐掉嘴里的枝条，胡乱用水拍拍脸，转身和陆一起跑进来了小路上。

“记住我和你说的跑两步吸一口气，跑两步呼一口气，这样我们跑到训练场又不是很累，身体也可以暖和起来。”陆跑在柒旁边十分有节奏的说道。

柒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陆的脚步。孩子们住的地方离训练场差不多半里地，跑到那众人都气喘吁吁，陆和柒两人到的时候状态还行，这是在山里，比较潮湿，所以没有用石板铺成训练场，而是用更疏松透水的沙石铺成的。

在沙石铺成的训练场中央站着一个黑色劲装，带着青底黑纹的面具的挺拔人影，在他周围还站着几个红底黑纹的面具人。

孩子们看到那个青色面具人影都有点畏畏缩缩的，他是被红面具们尊称为“主人”。而且每次宣布逃跑了几个人的都是他，他站在那就算是不说话也有莫名的压力，有一次陆私下和柒说，他观察过就算是最炎热的天气里，在林子中其他的“红面具”被蚊虫骚扰得苦不堪言的时候，青面具连最毒的被孩子们称为“蚊磨”都近不了身。

这时一个体型稍胖用蛇拳的被孩子们叫做“胖蛇”的教官高声叫了一声，孩子们打了一个抖马上从上前从高到矮排成三排。

柒是第一排第十三个，就是最后一个。这时另一个高瘦高瘦的被孩子们称为“瘦鸡”的教官刚刚准备发言就看到孩子们来时的小路上有一个双臂很长的教官提溜着一个小孩走了下来，小孩面如死灰，一动不动，派好队的孩子们纷纷侧目看去。

“那是拾伍，他的鞋不知道被谁穿走了，他完蛋了……”在柒旁边的玖开口悄声说道。

胖蛇耳朵一动大声吼道：“别说话！！！”

孩子们立马绷直了身体，那个长手被孩子们称为“长猴”的教官拎着拾伍走了过来。瘦鸡和青面教头耳语了一会，其实上就是青面教头队瘦鸡一顿吩咐，瘦鸡点头哈腰地听着。

瘦鸡上前接过拾伍，胖蛇也走上去把住拾伍的一边手臂，拾伍似乎回过魂来，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嘶吼挣扎起来，就像一只落入陷井的困兽。

但拾伍一个瘦弱的小孩又怎么可以挣开两个身强体壮的教官？胖蛇和瘦鸡一手抓住拾伍的脚一手抓住拾伍的手，把他像是一个“大”字一样扯开，长猴上前扒开拾伍的衣服，一个瘦小的身躯暴露在众人眼中，拾伍挣扎得更加剧烈了，他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几乎榨干了他灵魂和身体的每一分力量，瘦骨嶙峋的身躯疯狂地扭动着，几个教官铁铸似的站着，长猴后退几步，“咻”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带刺的铁鞭子，手腕一抖，孩子们耳边全是鞭子的破空声和拾伍的嘶吼，孩子们艰难的看着，他们不敢移开目光，移开目光意味着改变队形，意味着违抗命令，也意味着他们将和同一列的同伴一起受罚，只能死死地盯着拾伍，有一些不忍地会闭上眼睛。

长猴的每一鞭下去拾伍的声音就会变弱一分，每一鞭就像是把火种里的柴薪抽走一点，把拾伍生命抽走一点。

大概十来鞭以后拾伍便没了声音，四肢都松懈下去，低垂着头，像是一只流血的破口袋。

瘦鸡比了一个眼色长猴取下腰间的一个葫芦，打开就往拾伍身上倒去，浓浓的酒味溢满四周。

“啊啊啊——！！！！！”这一下榨干了拾伍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他死命挣扎嘶吼着，嘴里叫着周围人听不懂的话语。

“咔吧！”清脆的断裂声连远处的柒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浑身一抖，打了一个瘦小哆嗦，周围人也是。

他们看到拾伍的一边胳膊呈现出一个诡异骇人的幅度，整个人已经没了声息，抓着那边胳膊的胖蛇无所谓地耸耸肩，把拾伍随意地丢在地上。

长猴收好鞭子走上前来：“先围着训练场跑十圈！”

孩子们打了一个激灵，腿比脑子反应得更快，开始跑起来，等柒回过神来，他已经跑了半圈了。而拾伍的身体还孤零零地躺在训练场中央，等孩子们吃早饭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