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人去修真 第二章 苏醒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好好读书，学得一身本事，兼济天下？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放荡不羁，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感受生命的绚烂？

其实都不是，平凡不是人意志的选择，平凡只是大多数人的必然。这是莫山槐当下最深的感触。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第三个年头，没有煊赫的家世，没有连连不断的奇遇，甚至没有个明确的身份。最最要命的，这个世界没有一条像样的河给自己钓鱼。莫山槐这两年早早摸清楚了，这个世界是有修真者的，倒是个不错的消息。也许，还能跟小说描述的一般，可以成为大修士，回到现世。

失去的东西，每一样都弥足珍贵，何况是亲情。懊恼，羞愧，当下有用么？莫山槐自嘲笑笑。男人的长大只需要经过一次失恋？屁话，一个男孩，只要他失去那个宽阔的背影，那张止不住唠叨的碎嘴，他就是个男人了，跟年纪经历都无关。

也不知道父亲为他准备好的棺料，是不是给自己用上了。莫山槐笑的无声，止不住的哀伤。今天，该是父亲六十岁的生日了吧？

不远处，陈桂酒沉默的看着，这个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少年，没有打扰，他总是在这个日子特别忧伤。前两年还哭哭笑笑，今年就只剩笑了，却依然让人揪心，这就是山哥说的家么？陈桂酒收拾好行囊，今天是他们出发参加正阳山弟子选拔的日子。陈桂酒看着这个他俩一手搭建起来的小庭院，有些不舍。

两个少年，一个不住的微笑，一个沉默。回忆的故事如水，容易将人淹没，久久无声。

莫山槐揉了揉脸颊，一个纵跃起身。“小桂子，想啥呢！出发！”莫山槐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仿佛笑了，心事就能融化。揉了揉小桂子的头，呵，小屁孩的头发手感真是不错。小桂子，是他给陈桂酒的外号，那可是个神人。莫山槐经常无视陈桂酒对于小名的抗议，并且经常给他灌输以后要讨七个老婆的思想。如果阿珂能做大房，就最好不过了！

陈桂酒是个木讷又执着的少年，十四岁，莫山槐在山下捡到的。他没有问来历，也不在乎。这儿又没有碰瓷的事故，他只想着痛快又安逸的过活。在他眼里，这个小拖油瓶圆了他的弟弟梦。本来想叫这小屁孩莫山树的，结果这个小屁孩竟然不是哑巴，坚称自己叫陈桂酒。着实让他可惜了良久，算了，叫小桂子也不错。

陈桂酒转身把简陋树枝扎成的柴门用绳子锁住，默默跟在莫山槐的身后。下了山，走在村子的巷弄里，看着山哥一如既往的热情的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不住的叫着叔叔婶婶。陈桂酒也跟着叫人，他眼里的山哥，好像认识这些人许多年了。他不也才在这里住了三年么？

眼见着村门口到了，陈桂酒开始转身往回走。莫山槐转身叫住他，”干啥呢？出村的路在这边？”

陈桂酒楞了一下神，”走？“

莫山槐没好气的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想啥呢？真走！”，见着陈桂酒还是待在原地，突然笑了“这次是真走！”

莫山槐是个恋旧不肯挪窝的主，呆惯了一个地方就懒得动弹。加上看小说多了的臭毛病，总觉得这个村子有啥天大好处的剧情等着自己触发，所以没事就在村里晃悠。见人就喊叔叔婶婶，尤其是铁匠铺子那更是没少去，哪家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也没少去刷脸熟。结果，仍然是刷了个寂寞。不过三年相处下来，莫山槐越来越有种在自己老家的感觉，有婶婶送菜，老人拉着喝酒下棋。。。一张张陌生脸庞上那熟悉的和煦，仿佛回到前世小山村的嬉闹。总感觉在每个饭点，总有人会在山口上大喊，“槐伢子，恰饭咯！”。只是每每回过神，都只是幻听了。所以前两年临了临了，又都回了那小木屋。今年不同，他感觉脑子里有团阴影隐约有些蠕动，不断有破碎的画面被啃食，偶尔会头疼欲裂。也许这个世界的修真者会给自己答案，他想好好活着。不为了长生，只是答应了两个老人好好过日子的。

莫山槐想的有点杂乱无章，陈桂酒也习惯了他的走神，也见过他边说梦话边大汗淋漓的场面，更憧憬他描述的那个梦里的世界。等莫山槐回过神，陈桂酒愣愣的说，“枣子还没吃上呢？地里的菜咋办，院子会不会被风吹垮！”

“傻小子，这会倒是挺多话！”莫山槐笑着回了句，“衣服银两拿了没？”

见小桂子点头，莫山槐继续说道“那没事，枣树我让老羊叔照看了，反正这两年也不见得能结上枣子。等咱们去参加了那劳什子修真门派测试，再回来也不迟。一来二去的用不了几个月。没准回来的时候，枣树就能吃上枣子了！院子塌了咱俩再支棱个更大更结实的！”说着转身就往前走，右手搭在陈桂酒肩膀上，左手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嘴里唱着“浪里个浪，浪里个浪，火红的太阳当头照。。。”只是走了一会，回头愣愣的看着陈桂酒。“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东西？”

“你的包裹”陈桂酒答道。

“那你不早说？！”莫山槐气呼呼的踢了陈桂酒屁股蛋一下，“赶紧去拿！”

“哦！”陈桂酒嘟囔了一声，“你也没问啊！”

“气人的时候你话就多！让你跟小爷我聊天的时候半天放不出一个屁”莫山槐没好气道。

陈桂酒转身往回跑，“等等！”莫山槐叫住他，把你包裹扔过来，省的拿着跑来跑去。

陈桂酒将包袱取下，交到了莫山槐手里。包裹除了几个补丁，一尘不染。莫山槐哼哼道“娘们唧唧的，长得也娘们唧唧的。快去快回！”

看着陈桂酒的小身板转身往山上跑去，莫山槐打了个哈欠，将包袱放在胸前，仰躺在路边草地上。

阳光有些刺眼，如果是漫天的星斗就好了，可以应景的跟爹娘说一声，我挺好的，别担心。

还有一句话在心底没敢说出来，等我学了本事，我就回去找你们，好好给你们养老。只是这一生对二老说了太多的话，好多都没实现，成了吹牛与谎话。可不敢再让你们二老见笑了哇！

早春的风有股清浅的新鲜气味，让人昏昏欲睡。过了好一会，脸蛋上带着潮红的小桂子跑了过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给枣树浇了些水，给栀子花也浇了些，还有月季。。。还有。。。”在莫山槐这里，木讷的陈桂酒其实并不木讷，偶尔还有些孩子该有的笑脸。莫山槐小心翼翼捧起的幼小花种，似乎有了开心的土壤。

莫山槐看着这个叽叽喳喳的小桂子，与刚来时的谨慎与怯弱判若两人，挺好的，就是偶尔有些气人。想到这，莫山槐回了小桂子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带些水，毕竟咱们要走的路可不远哦。别半路上渴死了。”

小桂子一愣，有些委屈，“忘了！”

莫山槐哈哈大笑，“没事，我带了！”也不知他洋洋得意个什么劲，就好像他不懂陈桂酒的小心翼翼，陈桂酒也没法理解他时不时的哈哈大笑，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开心吗？人生不一直都是弯弯曲曲么？

一大一小，两人在春风的萦绕下，渐行渐远，走向不知薄弱与否的未来。但白纸上，终于染上了墨迹，至于是否成文，慢慢写就是了。

陈桂酒薄薄的嘴唇上，也染上了笑意，遇见你，我也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