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地宫,是大秦埋葬先贤之处。
当年修建,耗费了整个沧元界无数的人力物力,规模宏大。
这座巍峨的地下宫殿,据说藏着这方世界最大的隐秘,由国师亲自督造。
从咸阳宫内,嬴川走过了一条极为隐秘的暗道,心情忐忑的抵达了地宫的入口。
而作为大秦的皇帝,一生有三次进入地宫的机会。
一次是登基上位之时。
一次是王朝危难,准备殉身与国的时候。
一次,是葬入地宫,长眠于此的时候。
地底幽暗,沾满铜锈的厚重青铜大门紧闭着。
“来者止步——”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知从何处溢出来的幽蓝色的微光,把一张满是褶皱的面庞送入嬴川的眼帘。
嬴川知道,这是守陵人,他们这一脉,从大秦飞升之前,便是王朝心腹嫡系。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们的实力。
他们的唯一使命便是守护这咸阳地宫。
万年前,大秦的第二位君主胡亥,想强开地宫,探寻国师和始皇留下的种种隐秘。
险些死在守陵人的手中。
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皇帝敢擅闯地宫。
“陵老。”
嬴川显得极为客气,他是见过这一位前辈的,五百年前他登基的时候,便是由陵老带入地宫。
大秦的无数隐秘,都是由他交代给自己的。
“陛下来此何事?”
嬴川目光闪烁,望着那厚重的青铜巨门,颤抖着将头上的冠冕摘了下来。
声音沙哑道:“国家危亡,朕欲入地宫一观。”
那沧桑的老者,沉默了一下。
他久居陵墓,不知外界之事。
大秦人族,竟到了如此境地?
帝王脱冕,抱着死志要入这地宫?
他望着嬴川,面容上露不出悲喜,转过佝偻的身躯,干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随我来吧。”
轰隆隆——
沉重的青铜巨门被缓缓打开。
沉淀了万年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
嬴川跟随陵老的脚步,缓缓踏入了地宫之中。
陵老手中不知何时有了一盏灯笼,如同黄豆般的烛光摇曳,让嬴川得以看得清两侧的浮雕。
那都是万年前的人物了,记载的是国师如何平定六国。
如何带领大秦举国飞升。
如何在万族之中,力挽狂澜,扶持人族抵达鼎盛。
他看到了仙祖始皇的英姿。
乘坐宫车,与国师并肩,巡视天下。
他看到了浩瀚如星辰般的无敌秦军,杀气森然!
万年前的人物,在他眼前一一掠过……
国师、始皇、蒙恬、李斯、白起、王翦……
“陛下,先祖殿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可招不来万年前的先贤,为大秦逆天改命。”
陵老默默地走着,在一处大殿们前停了下来,忽然出声。
这似叹息般的声音令嬴川心中沉重。
看过那些壁画,他再一次记起了过去的大秦是何等的辉煌。
人族是何等的昌盛!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万年前的先辈们还在,那些妖魔又岂会如此猖狂!
无限的愧意涌上心头。
望着先祖殿的大门,嬴川热泪滚烫。
没有人知道,他是绝望到了什么程度,才踏入这地宫,寻求死人的帮助。
因为他的无能,让先祖们的那一缕残魂都无法安息!
先祖殿被打开了。
里面有光,却显得昏暗幽寂。
神龛下方的香炉青烟缭绕,万年不曾熄灭。
在历代先王的牌位最上方,有着两幅并列的画像。
一幅是身披黑色帝王袍,身躯巍峨,气度逼人的男子。
那是始皇,四海八荒,天地人神鬼共尊之的千古一帝!
另一幅,却显得模糊,笔墨只勾勒了那人的轮廓。
似乎在提笔疾书,谋家国大事。
又好似在轻摇羽扇,定千军生死。
从画中隐隐有着难以捉摸的仙灵之意,与一侧始皇的威严霸气,相得益彰。
嬴川知道,和始皇并列的。
就是国师。
那个让万族噤声,过了万年,提起他的名字,都会胆寒的男子。
国师的功绩嬴川听了太多太多。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无数次逆天改命,救大秦于覆灭。
“陵老,国师真的不在了吗?”
嬴川注视着那一副画卷,怔怔开口。
沧桑的老者站在他身后,古波不兴的浑浊眼珠里,终于有了悲戚之色。
“国师坐化了……”
“一万年前,在咸阳宫骤然仙逝。”
“那一日,陛下在国师门前站了许久……”
他记得一万年前的那一天,始皇帝嬴政在国师府外伫立。
他第一次见到陛下脸上露出愧疚自责之意。
那个气吞八荒的帝王似乎在那一刻被抽走了灵魂。
“长生,长生,朕要这长生又有何用!”
始皇掷剑于地,剑刃碎裂。
那是国师送给他的天子剑,自人间起便伴随在帝王身边。
不是神兵,却比神兵还要珍贵。
始皇没有勇气踏入那间屋子,他是征战的帝王,要以他的方式,送国师最后一程。
于是,帝王背棺,血洗了整个大陆。
……
……
先祖殿中,微光摇曳。
嬴川望着国师的画像久久无言。
国师为大秦做的越多,这一位后世帝王心中的愧意,便越发的浓烈。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跪在了神龛前。
声音颤抖道。
“始皇第九代孙,嬴川愧对国师大恩!”
“若是国师有灵,就请庇佑我大秦度过此劫!”
“晚辈,感激不尽!”
话落,大殿无声。
嬴川低着的头颅久久没有抬起。
嘴里满是苦涩。
自己或许是疯了。
那个死去一万年的国师,如何还能有英灵?
这样做,大概是因为大秦亏欠国师的,太多太多吧。
可就在此时,那一张模糊的画像里涌起了一抹流光。
勾勒的轮廓,竟然逐渐鲜活清晰了起来。
“第九世孙?”
“始皇陨落了不成?”
大殿之中,两人心头顿时一惊!
于是,嬴川一抬头,便看到了那画像中浮现出来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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