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觅难寻 第十章 进山

天不见亮。姜雅与姜小鱼一行六人皆面戴鬼面，身着长袍跪于娲池前念念有词。孙一一和凌雾从树屋跳下，来到娲池前。“有劳大祭司了，我要怎么做。”孙一一问道。姜雅俯身叩拜，口中轻诵道，“圣子姜小鱼准许，主祭姜雅引导，元姥姜白青担保，山婆姜月昭请山，保公姜正康开门，力士姜廷垚送行。我等子孙儿女向毛阿婆祷告，送外家孙一一生魂进山。”。随即她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把骨刃，从那力士开始，以刀尖刺其食指，分别取了四人的指尖血。说来也怪，由那骨刃取出的四滴血像是被它喝了似的，顺着刀锋全部浸进其中。姜雅又拿刀在自己手心划出一道口子，攥拳滴血于刀身。待原本洁白的骨刃变得暗红之后，她双手捧刀递给姜小鱼，跪地俯身虔诚道，“请圣子送外家孙一一进山。”

姜小鱼接过刀来到孙一一面前伸手道，“一一姐姐跟我来。”她牵着孙一一来到娲池中，又从怀中取出另一把同样暗红的骨刃。霎时池中阴魂狂飞乱舞，阴气冲得岸上几人都不禁后退，纷纷运起玄气抵挡才稳住身形。待其平静下来又纷纷化作雾状全部涌入两把骨刃中。“一一姐姐你转过去背对我，等下在山路上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一切听从阿姐指挥。”姜小鱼正色道。孙一一转过身去，“好的，谢谢小鱼儿。”话音刚落，姜小鱼竟左右手齐动，持刀猛地扎进孙一一后心没柄而入！

孙一一应声倒地，在干涸的娲池中没了气息。岸上的凌雾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措手不及，他口眦欲裂大叫一声，拔剑指向众人正要发作。姜雅等人却齐齐跪坐在地，她唇角微动正轻轻说着什么，“一一，你只管顺着脚下白雾往前，切勿惊动两边阴壁。待走至尽头后只需在心中默念‘元姥作保，速开山门’，便可继续前行。待走至一三岔路口会见到三团白雾，那便是山婆他们。到时你自与他们交谈，他们会帮助你进山的。待进山后我等便会和你失去联系，那时就看你自己了，一切小心。”

凌雾见此情景举剑不定，这时姜小鱼来到凌雾身边。她把娇嫩的手掌放在凌雾持剑的大手上轻轻往下压并说道，“一一姐姐只是魂魄离体进山去了，等她见到毛阿婆后便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凌大哥你不相信我吗？”凌雾低头看向姜小鱼诚挚纯真的眼神，他缓缓放下剑长叹一声，“我只听闻南疆巫术危险诡异，哪会知道竟是如此？凌大哥求求你，千万别让一一出事啊。”“嗯！毛阿婆虽然看起来凶，可每次我进山她都是笑眯眯的，对我可好了。以前也有外人进山求毛阿婆办事，他们全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就是有些人变得奇奇怪怪的，可能他们对毛阿婆出言不逊了吧，一一姐姐只要好好和毛阿婆说话就没问题的。”姜小鱼安慰道。凌雾前面听着倒好，后面就有点不对劲了，变得奇奇怪怪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个奇怪法？听到最后更是心如死灰，“完了完了，你看她像是会说话的人吗？这次闹大了，叫她别去非要去，出来不会变成傻子吧？”

凌雾这边还颓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姜小鱼坐在身边陪着他。孙一一这边却已告别三人出发进山了。

山中与人间的山并无差别。依然是参天古树密密麻麻，孙一一正顺着山间小路向前走着，忽的听到前方树上有动静。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头人高的黑熊被藤蔓缠住正挂在树上挣扎。听到有人来它便不动了，只眼巴巴的看着孙一一。孙一一也眼巴巴的看着它，说了句玩挺大然后快步离开了。

“喂！女侠留步！帮帮熊啊。”树上的黑熊大叫，竟还是个少女声音。孙一一听到叫喊又退回来看着黑熊奇怪道，“你会说话？”“嗯嗯嗯嗯，女侠快救命啊。”黑熊忙不迭的点头说道。“你既已修到能口吐人言岂会被区区藤蔓困住？”孙一一双手抱胸无动于衷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熊呀，到树上掏蜂窝不小心摔下来被藤蔓缠住了。我是从小被毛阿婆养大，生来就会说话，并不懂修行之法呀。”黑熊可怜兮兮道。“你是毛阿婆养的？”孙一一问。“对呀对呀，我看到女侠你走‘山路’从外界而来，肯定是来找毛阿婆办事的。你放我下来我带你去，求求了~”黑熊双手合十上下摇动哀求着。“罢了，管你是真是假就当日行一善了。”孙一一抬手几道风刃便把藤蔓切得稀碎。“啊啊啊啊啊”，黑熊大叫着从树上重重的跌落在地，扬起厚厚的灰尘。

“咳咳，咳咳，”黑熊一边从自己砸出的坑里爬起一边用熊掌挥舞着，哀怨道，“女侠你就不能提前说一下嘛，摔死熊了。”孙一一看着满身泥土还有树叶的黑熊有些忍俊不禁，“你皮那么厚，摔一摔没事的。你叫什么名字啊？真是毛阿婆家的熊吗？”“那当然！”黑熊自豪的拍拍胸脯，“我毛小妹可是毛阿婆的孙女。”孙一一闻言眉头一挑，问道，“你叫毛小妹？毛阿婆也是熊？”黑熊有些扭捏，回道，“不是……，我叫毛小熊……，阿婆是人，只有我是熊……。”孙一一难得的笑出声来。

一人一熊正顺着小路往山上走去。“毛阿婆就住在半山腰的山洞里？那岂不是不救你我也能找到。”孙一一拍了拍黑熊厚实的肩膀道。“女侠说的哪里话，救熊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我，等会你找阿婆办事的时候我自会从中帮忖一二，不是两全嘛。“黑熊挠头憨笑道。“那就多多仰仗熊妹了。”孙一一眯眼笑着。不知怎的，自进山之后孙一一心情好像特别愉悦，从救下黑熊之后笑的次数比她这十多年来笑得都多。

“嘿嘿，看我的吧。”黑熊本就是少女音色，又爱憨笑，如同邻家小妹般令人心情舒畅。“话说回来，女侠你找阿婆所求何事啊？”孙一一看了看黑熊，往前走了几步在原地转了个圈问道，“熊妹，你说我好看吗？”“嗯嗯，好看。”黑熊老实回答道。“那这样呢？”孙一一言罢，从背后拔出剑来。

霎那间，林中狂风大作，孙一一双眼变得紫红，脸上布满可怖的血纹，耳朵也变得尖尖的，头发肉眼可见的长到大腿处。黑熊惊呼一声，“呀！邪魔附身？”。风渐渐小了，孙一一把剑插回剑鞘，人也慢慢的变回原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腰间的长发。“果然，在山中是不会被影响的。”孙一一自言自语，“索性就在山里一辈子不出去好了。”“不行的，女侠你现在只是魂魄在山里，肉身尚在外界，如果久留于此，魂魄是会慢慢消散的。届时肉身成了空壳，魂魄烟消云散那怎么可以。”黑熊认真解释道，随即又问，“所以女侠你是想找阿婆帮你驱逐体内的邪魔吗？”“算是吧，其实我自有办法，不过能就此驱除更好，也省得我再奔波。”孙一一无奈道。黑熊摇了摇头，“做不到的，说到底阿婆也是域外之神，女侠体内的邪魔怕也是域外之物。所以，做不到的。女侠你说自有办法，是什么呢？”孙一一略有深意的仔细看了看黑熊，说道，“见了毛阿婆再告诉你。”

两人（熊？）一路闲聊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入眼处左边一个直径一丈的山洞，右边乃是一处院坝，院坝中有一张石桌三把石凳，老太太正笑眯眯的坐在石凳上等待着远方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