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剑尊重修之路 第七章 妖祸

“原来是三清泰斗裘掌教啊，久见啦！”

裘北斋落地后，足下一点，那古琴便腾空翻转收回到主人背后的琴袋里。

裘北斋拂尘一挥，搭在左手肘关上，苍眉白发，须髯飘摇，一身清灰道袍无风自动。那略佝偻的身姿无端给人一股无法忽视的威慑。

“妖物，连稚子都不放过，歹毒之至！老朽岂能饶你？”

裘北斋身后跟随了两名弟子，均手握法器，一身戒备。

“都说这猫儿是追着腥味去的，您可是老当益壮，鼻子灵得很呐！呵呵呵呵……”

醉眠腰肢一摆，葱白玉指掩口娇笑。

一红一绿两位妖将立在醉眠身后，跟着毫不掩饰地嘲笑起来。

“妖物休狂！”

裘北斋身后的弟子看着眼前尽是奇形怪状的妖物，还在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的师尊，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裘北斋却如老僧入定般，毫不在意群妖乱舞，他捏着拂尘一转，周身气场散出无形的罡气，震退了醉眠身后一众低阶妖兵。

醉眠止住了笑，轻抚着裹缠在肩头的雪裘，凤目轻轻一眯，朱唇轻启：“看起来，裘掌教今天是跟我这小女子过不去了？”嗓音软糯黏人。

裘北斋身后的两名年轻弟子，第一次见到妖主醉眠这个级别的大妖，定力和修为未经过检验，那甜腻诱人的娇嗔像根上好的柔羽骚得人耳洞痒痒的，便不由地一阵酥麻，瞬间就有点腿软，眼中的凌冽有些变了味儿。

裘北斋自然觉察到了，他怒喝一声，青灰拂尘猛地一甩，如练白光霍地震破了醉眠的媚术。

醉眠轻抚着雪裘，又放肆地娇笑道：“裘掌教啊，如今这离境修真界可真是人才伶仃啊，你还能活几年呐，坐下的弟子各个这般出息，可不怨我妖界独大了！”

裘北斋身后的两位弟子面红如血，颇为羞愧，随后又恼恨地怒视着醉眠。

“哼，凭你们？妖界早已败落！上次锁妖塔失火，让你们一般宵小逃了，今日老朽便是舍尽一身道行，也要将你的命留下！”

裘北斋召出背后琴袋中的凤尾古琴，古拙的琴身乌黑古朴，悬空浮在裘北斋的大手下，他随即一手按在琴上，枯瘦长指一勾一挑，凌厉的徵音出手就是杀招。

醉眠唇角一勾，悬空后退，轻如飞燕，修长指甲生生接住箭矢一般飞掠而至的音波，两力相击，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爆破了两声。

“狂妄！”裘北斋喝了一声。

琴音未绝，起势迅猛，后继沉稳，宫、商、角、徵交错变换，磅礴灵力激奏出浩然的曲音，如潜底游龙扑向醉眠。

醉眠五指指甲猛长，探手迎向游龙，将音律一一切碎，随即妖力一提，五指成爪猛扣而下，一招雏凤凌日，上古妖力凌空轰击而去。

裘北斋目光一凝，不敢托大，猛提灵力抵挡，左手趁机勾弦弹出羽音，混杂在磅礴曲音里，射向醉眠，醉眠脖颈一偏，那道如箭的音律几乎是擦着她的颈动脉飞过，身后两名妖兵胸膛瞬间被穿透，倒了下去。

裘北斋应接醉眠那一击却忽地一窒，胸口一阵钝痛，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溢出一点血沫，其余的都被强行咽下。

“师尊！”

“离境修仙界真是没人了，老弱残兵！”醉眠无摸了摸被削断的一截发丝，无不嘲讽地嗤笑。

裘北斋本来勉力咽下的血又被这句话气得差点吐出来。

“我师尊身上有伤，无耻妖女，看招！”

来不及喝止，裘北斋身后的一名弟子已经挥着长剑冲上去了。

还未接近对面，斜刺里杀出一个绿油油的铠甲团子，轰的一下挡在那弟子面前，长剑叮叮当当敲在上面溅起火星，像块顽石一样。

“褚英快回来！”

裘北斋抄起拂尘去卷，卷住了那弟子的手臂，同时，那绿皮团子忽地打开来，将那名弟子整个包覆进去。

裘北斋用力拉扯拂尘，那绿皮团子就和他角力，里面传来褚英沉闷的惨叫。

裘北斋怕伤了那弟子，收回了拂尘，那绿皮团子又滚动起来，滚动的轨迹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住手！”

裘北斋迅速勾动琴弦，几记音波撞在那绿甲上，随后绿皮团子吐出一个人影后变回原形。

“褚英！”

裘北斋上前，却见那人半边脸庞和身子的皮肉被撕咬的不成样子，碎肉凌乱的搭在骨架上，人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他瞪着一双突出的眼球盯着裘北斋，撕烂的唇角说不出话来。

“师兄！”另一名弟子也扑上来，惊得愣在原地。

眼看人快要不行，裘北斋苍颜白发颤抖着如风中残烛，“孽畜！偿命来！”

裘北斋双目泛红，大手一拨，五弦齐发，音波如排山倒海的怒涛轰向青瓜，青瓜忙将自己蜷成一团，想靠坚硬甲胄抵挡，却被这冲天的怒火轰碎了好几块甲片，他仓促一骨碌滚到一旁，化回人形，背上的表皮剥落一大片，血肉淋淋。

“青瓜！”醉眠烟眉一挑，就要出手。

“主人，让我来会会这个老家伙！”

红发男子扇动背上火焰般地羽翼，飞到半空，头颅化成三足乌，张开鸟喙，对着裘北斋喷出一大口炙热火焰。

裘北斋忙挥动拂尘，口中念咒，化出一面屏障遮挡，将自己和另一名弟子护在屏障下，很快那面屏障开始碎裂崩解，裘北斋已是满头大汗。

轰的一声，裘北斋终因灵力耗尽，被火焰撞开。

“哇”的一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压住白发的簪帽脱离，白发如枯草散了满肩。

“师尊！”那弟子凄惶无比地扶住裘北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红发男子化回人形，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方，口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走上前去，手掌托着火焰朝那师徒二人一把摁了下去。

此时他忽觉劲风压顶，风压直直吹灭了手中的火焰。

“妖邪敢尔！”

两道身影御剑而来，其中一人手持青铜戬，一人手持一把法尺，凌空一劈，将红发男子逼退。

“赤乌，退下！”

醉眠上前将红发男子和青瓜等人护在身后，见对方带了数十名弟子前来，气势汹汹，醉眠便笑道：“这不是炎阳派穆掌教，和天寅门的姬长老吗?”

“主人，他们十二峰真是同声连气，弱鸡抱团！”赤乌收起火红羽翼，抱臂嘲笑。一众妖兵笑得东倒西歪。

穆云天一对半截眉毛一挑，三角眼眉骨下压，手中法尺无尽伸缩，随后天地变色，法尺向下一压，将醉眠等人都罩在尺下，砰的一声剧力万钧。

山头垮了一道深沟下去，尘烟散尽，却不见醉眠等人。

远处传来一阵娇笑声：“咱们后会有期了！”

“孽畜！”

姬无蟾手捏青铜戬，恨的牙痒痒，两撇胡子尖跟着抖三抖，恨不得一戬捅爆她们。

“裘老，您怎么样了？”

穆云天和姬无蟾上前将裘北斋搀扶起来，穆云天一探脉，一对半截眉皱得更深，他望向裘北斋的弟子，以眼神询问。

那弟子垂首不言。

“我技不如人，不必多说……”裘北斋又呕了一口血，面色灰败。

姬无蟾望了一眼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山坳，说：“我们二人收到飞书，这才赶来，看来传言非虚。”

穆云天扶着裘北斋，又瞥了一眼不远处褚英的尸身，深深叹了口气，抬手召出乾坤袋，将那尸身收了进来。

“先回去再说吧！”

姬无蟾双指凝决，召出一方传送法阵，四人进入法阵消失了。

山风吹拂，山坳中心贪吃的大口逐渐闭合，恢复到最初窄细的状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送裘北斋回清静峰安置以后，穆云天留下了一瓶自己炼制的疗伤丹药，便匆匆赶回紫珠峰。眼下他还有更烦恼的事亟待解决。

段天齐的死像是压在心头的大石，既沉重又耻辱，炎阳派传承百年，从未发生教中长老被谋害的事件。

掌教当了二十年，自诩精研治道，严谨守成，如今妖祸将起，在自己一手治理的山门内却痛失一名长老，这无疑消减了重要的战力。

想到这里他感到心上坠的大石又沉了一些。

“事情查的如何？穆云天在戒律堂询问司戒律的长老严寒。

“那两个弟子我派人一直跟踪监察，并未发现什么。”

严寒继续说道：“不过，我在敛尸的时候，发现了此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是一块染血的碎布。

穆云天迟疑地接过来，放在手里来回翻看，忽然发现一处似曾相识的符文。心中惊跳一下，“招魂引！”

穆云天震惊非常，他望向严寒，目光冷厉如锥子。

“这是在老段的身上发现的？”

严寒点了点头，说：“不排除是他人有意栽赃。”

严寒又补充道：“此事我未对任何人声张，那两个小徒我旁敲侧击地问过，看起来毫不知情。”

穆云天背着手在斗室里来回踱步，步子走得有些急，将一盆兰花带得摇头晃脑。

穆云天脚下一驻，问道：“那塔身补新漆可有什么发现？”

严寒顿了顿说：“这倒不曾，漆都是当日值守的弟子去补的，若是说这里头混进来的桐油是不大可能的，一来味道如此明显，不可能无人注意，二来黑漆也是通过山下的一些置换点采买的，使用前并未开封。”

置换点是指设置在修仙界山下的布庄、粮油米面等日用之物，维持各个山门上的门派日常所需。

置换点也是由专人负责管理，有通往凡间采买的出口。

穆云天抓起那片碎布，说：“我去一下天寅门，你暗中探访一下，查查这条线都有什么人接触过。”

严寒行了礼退出这间斗室。

又是招魂引！

穆云天怀里那块碎布仿佛冒着高热，能生生将人心灼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