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一束强光从灌风的窗口直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苏宸眉头微皱,那光照得眼睛生疼。
他伸手挡住那束光。
眯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观察着周围。
红砖墙,水泥地板,屋子不大,客厅和厨房只隔着一堵墙。
厨房里弥漫着蒸汽,传来一阵饭香味。
水泥天花板上挂着一把吊扇,吱呀吱呀地响着。
天花板角落里,挂着几个蜘蛛网。
风吹来时,蜘蛛网跟着一晃一晃。
嘶……
这是哪里?
看着有点熟悉?
此时,苏宸脑袋还有点晕。
忽然。
门口有一团东西在偷瞄他。
苏宸好整以暇,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
不。
不是东西。
是一个小屁孩。
小屁孩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屁颠屁颠扶着墙边挪动着小步伐。
“嘻嘻……”
一把奶里奶气的笑声传到耳边。
老远就张开双手。
“爸比~”
“抱、抱~”
软萌软萌,嘴里嚷嚷着要抱抱。
当孩子走近后,苏宸定睛一看。
这孩子也太可爱了!
脸上肉嘟嘟的,小嘴红润,嘟着嘴,小手攥着小拳拳,慢慢挪动着小步伐,笑嘻嘻走来。
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
等等!
这屁孩刚才朝自己走来时,叫什么?
爸比?
他又抬起头,认真地观察着这破旧的屋子。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
疼!
啊这……
这不就是自己十年前的家吗?
他记起来了,眼前的小屁孩不就是女儿靖雯两岁时的样子吗?!
怎么?!
苏宸在盛夏打了个冷颤!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脑袋嗡嗡直响。
八年前所发生的事,以及发生车祸变成植物人后,他沉睡中家里所发生的事,他的所听所闻。
所有记忆碎片,一幕幕,一片片,一点一滴,错乱交织。
记忆一点点慢慢回笼。
忽然。
他大脑里停留在沈秀莲和苏靖雯抱着他痛哭的画面,定格停住,然后脑袋空白,回到了现在。
……
他激动得双手颤抖,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热泪盈眶!
苏宸张开颤抖的手,一把抱起可爱的小靖雯,紧紧地楼在怀里。
“雯雯,来,爸比抱。”
小靖雯软萌灵活的钻进苏宸的怀里。
往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一阵小孩子独有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苏宸忍不住贪婪地往她脸上吸了吸,轻轻亲了一口。
“嗯~嘻嘻!”
“爸比坏坏。”
“胡子扎我、疼疼!”
小靖雯伸出软绵绵的手,捂住苏宸的嘴不让亲。
感到小手被扎后,她又把小手收了回来。
苏宸任由孩子的手在脸上乱摸。
他不敢乱动,生怕这是幻觉,转瞬即逝。
“爸比。”
“雯雯要吃、糖糖。”
小靖雯扭头看向茶几上放着的糖果。
苏宸沉浸在思绪里。
没有回应。
小靖雯用软绵绵的小手捏着苏宸的嘴巴。
把玩在手里。
看他没有回应,又叫了遍。
苏宸的眼里全是可爱的小靖雯。
根本没有回过神。
小靖雯见他没有回应。
小嘴一撇,委屈极了。
黄豆大小的泪珠簌簌落下。
“呜呜~爸比不喜欢雯雯了。”
“不给我吃、糖糖。”
泪珠扑簌扑簌掉到他的手背上。
有温度的!
真实且温热的!
苏宸彻底惊醒。
赶紧把茶几上的糖果拿给她。
手上又拆开一个塞进她的小嘴里。
然后把小靖雯抱紧怀里,轻轻摸着她细软枯黄的头发。
“好吃吗?”
苏宸温柔地亲了她的脸。
“好、吃。”
小家伙吧唧地咀嚼着,满足地回道。
这时。
厨房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你怎么又搞哭雯雯?”
一个用浅色发带半扎着头发,穿着白色碎花裙,踩着休闲拖鞋的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
女人肌肤雪白,但脸色暗黄,似乎是长期营养不足导致,看起来有点消瘦。
她伸出粗糙的双手,从苏宸怀里接过小靖雯。
看得出,她平常是做惯粗活的人。
但即便如此,依然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的美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眼睛是漂亮的杏眼,加夹着红血丝,看苏宸的时候,眼里带着冷漠。
苏宸只看一眼,就没回过神来。
沉睡的这八年中。
这张脸没有一刻不在眼前晃。
是他想念的声音。
是他念念不忘的模样。
她现在的样子,比刚认识的时候多了一份疲惫。
苏宸心里隐隐作痛。
但依然是她!
对。
属于苏宸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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