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长安城门。
一辆奢华的马车之后,一队队的车架,排成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在马车之前。
杨仪和长孙无垢并肩而立。
在他们的身后。
便是萧皇后和杨广。
本来。
当初盛怒之下的杨广,是命令杨仪即刻启程,赶往凉州的。
但是经过萧皇后此前和他的一番劝说。
杨广的怒气,已经是消散了大半。
也因为三日之前,杨仪和长孙无垢的婚礼。
所以。
杨仪出发的凉州的日子。
便是推迟到了现在。
杨仪身为当朝皇子。
前来送行的、。
自然不可能只有杨广和萧皇后两个人而已。
此刻。
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们,都是到场。
在众目睽睽之下。
杨仪向着萧皇后和杨广微微拱手:“儿臣告别父皇,母后。”
在杨仪的带领下。
本就是北梁皇室后裔的长孙无垢,也是同样的向着杨广和萧皇后行礼。
杨广微微点头。
神色复杂的看了杨仪一眼。
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到了最后,却还是只有一句:“到了凉州,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
随后,便没有了下文。
倒是身为杨仪生母的萧皇后。
此刻是泪眼婆娑。
望着新婚燕尔的杨仪和长孙无垢,满是心疼的说道:“仪儿,实在不行,你便留在……”
但话还没说完。
这边。
杨广便是缓缓的牵住了萧皇后的手,缓缓的摇头。
杨仪见状。
也没有说些什么。
便是朝着杨广和萧皇后再一拜。
拉着长孙无垢的手,向着马车而去:“观音婢,我们走吧,该出发了。”
杨仪侧着头,微笑着望向了长孙无垢。
虽然已然大婚。
两人该做的事情都已经是做过了。
但此刻的长孙无垢,却依旧是有些许羞意。
微微低着头,脸色也是红扑扑的。
柔声道:“杨大哥……”
杨仪脸上笑意更甚:“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叫杨大哥?”
长孙无垢的头,埋得更低了。
半响。
才是一句糯糯的声音传来:“夫,夫君……”
杨仪相视一笑。
随后。
便是拉着长孙无垢的手,缓缓的上了马车。
随着一声令下。
整个车队,一路疾驰。
而目标。
自然是前往杨仪所在的封地。
凉州。
良久。
等到整个车队都已经是无影无踪。
杨广依旧是在一旁,缓缓的矗立着。
杨广不动。
在场其余众人,自然也是不敢有所异动。
良久。
但见得杨广目光幽幽。
一直缓缓的望向杨仪和长孙无垢离开的方向。
一声轻叹:“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缓缓低头。
杨广的目光,闪过一丝晦暗。
几天前。
杨仪在大殿之上,对于他和群臣的一番呵斥。
在当时。
杨广自然是怒不可遏的了。
但是这几日。
经过萧皇后的一番开导,以及杨广自己的所思所想。
似乎慢慢的。
是有些明白了。
但是他却知道。
眼下这个局面。
如果是在第三次征讨高句丽之前,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现在,自己似乎是有些明白得有些晚了。
缓缓的摇了摇头。
杨广转身离去。
而在一旁。
来护儿皱着眉头,却是沉声道:“殿下不该去凉州的。”
“没了殿下的压制,那些门阀和世家的人,必定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而在他的身旁。
靠山王杨林,却是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大隋现在的情况,必须要一剂猛药。”
“凉王此有真龙之相,若在东都和西京,反而束手束脚,不如去凉州一展抱负。说不定,潜龙出渊,事情,依旧是有转机。”
来护儿闻言。
也是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希望如此吧,如今大隋如此局面,我们只有竭尽全力……希望殿下,能给我们带来一丝转机吧。”
如果说。
对于杨仪的离开。
杨广和来护儿这些人,是心思各异的话。
那么以宇文述,李家为首的这些世家门阀的人。
则纷纷是松了一口气。
这两年的时间。
杨仪在整个朝堂之上。
可是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杨广执意三征高句丽。
让他们抓住了机会。
总算是让杨仪,暂时的远离了朝堂。
对于他们而言。
自然是喜事一桩了。
而李家自然也是如此。
但是此刻的李家,却也没开心到哪里去。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杨仪在临行之前。
竟然还狠狠的摆了他们一道。
长孙无垢被抢婚一事。
至今。
还流传在整个长安。
上至满朝文武,下到黎民百姓。
可以说。
他们李家这一次,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傍晚。
当李渊回到李家。
面对的,依旧是躺在病床上,满脸阴翳的李世民。
“父亲,杨仪动身了?”
李世民沉着脸,咬牙切齿的望向了一旁的李渊。
自从被杨仪抢婚了长孙无垢。
李世民气急攻心,当场吐血昏迷。
这三天的时间,一直是抱病在床。
但心中对于杨仪的嫉恨。
不但没有消散半点。
反而是更加的浓烈。
要知道。
他对于长孙无垢,心心念念,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了。
一直以来。
都是将长孙无垢视为了自己日后的妻子。
用情至深。
却未曾想。
被杨仪半路截胡。
心中怒火。
早已然恨不得将杨仪碎尸万段。
这边。
听闻李世民询问。
李渊也是叹了一口气。
随后,缓缓点头,安抚道:“世民啊,如今木已成舟,此事,你便看开一些,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世民若想,为父这便……”
话还没说完。
这边李世民咬着牙,却始终是一言不发。
但最后,却是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父亲多虑了,一个女子而已……儿子……”
“儿子,一点,一点也不在乎。”
虽然是口口声声这么说着。
但是李渊见得李世民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点不在乎的样子?
刚要劝诫。
却有见得李世民瞪着眼,是沉声道:“父亲,杨仪前往凉州之事,这几日儿子苦思冥想,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李渊愕然:“世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满脸寒霜,是不住回应道:“那杨仪,一向是行事稳重,当日却是在朝堂上,口出狂言,不但怒斥群臣,就连杨广也是一起怒斥了,才引得杨广震怒,发配凉州。此事,必有蹊跷!”
李渊愣住了。
一瞪眼,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所以,世民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目光狠厉,语气也是冰冷了不少:“杨仪此人,一向是有的放矢。此番凉州之行,恐怕是他有意为之。”
“三征高句丽之后,大隋局势已然糜烂,几乎无可挽救。此事,天下不少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杨仪又岂能看不出?”
“说不定,他这是在接着前往凉州,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待来日!”
一句之后。
李世民猛然抬头,一字一句道:“这杨仪凉州之行,一定不能让他这么简单的掌控凉州!”
李渊眯着眼睛。
沉吟良久。
才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明白了,为父这就去安排。”
“世民你放心,他杨仪想掌控凉州,可没有这么简单。”
随着李渊这一句。
李世民眯着眼睛,脸上这才是缓缓的露出些许笑意。
望向凉州的方向。
眼神中,满是狠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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