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康酒店。
“妈妈,我不想跟这个外国男人一起在异域他乡生活,我也不想你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
团团笑着道。
她嘴角呕着血,但一双清澈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
外国男人双手叉腰,扭头站在一旁,不愿去看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
女人抱着自己女儿,擦了擦团团嘴角的血迹,“你怎么这么傻啊,傻孩子。”
扭头一看。
地上是百草枯。
咯噔。
心中一凉。
看来是没救了。
“百草枯……团团,你死也不愿意跟我去国外吗?那叶枫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单靠一张脸吃饭,等长大了你就懂事了。”
女儿抿唇,笑了笑,道:“妈妈,你跟爸爸和好吧,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你和爸爸只照顾爷爷,压力会减少很多。”
女人落泪。
可怜。
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为他人考虑了。
这光鲜的昂贵绸缎,曾经让女儿爱不释手的小玩具,也都变得不再有色彩。
女人开始回忆起自己和叶枫相恋、相爱、结婚,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憧憬爱情。
现在的自己,就有多么的现实。
那骑着单车手拉手的过往,都化作云烟成雨。
爱情是脑热的一回事儿,而金钱,才是维持爱情的基础。
女儿身患癌症,叶枫的父亲瘫痪在床,她和叶枫每天吃青菜,连一顿肉都不敢吃。
女人恨自己,懂事儿太晚,到现在才知道金钱有多么重要。
“如果你不曾来到这个世上有多好?”
“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离世。”
女人抱着团团痛哭起来。
在两人的身旁,晃荡着一个农药瓶子,赫然写着百草枯的字样。
一整瓶,大约是五百毫升,而团团却是喝了个精光。
女人抱着团团,轻轻的摇晃着,抚摸着女儿白皙柔软的小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
神油店。
叶枫立刻关了门,骑上自己的电瓶车,朝着华康酒店飞去。
她听到了前妻说自己女儿服毒的事情,不觉得对方在撒谎。
很久之前,女儿就对自己说过,“爸爸,你一个人照顾两个绝症患者,会不会很累?”
“爸爸,如果我死了,你的压力会不会减轻很多?”
“反正我都身患绝症了,晚死不如早死,让你解脱,也让我解脱。”
叶枫骑着电瓶车,闯过无数的红绿灯,好几次和小轿车擦肩而过。
交警看到飞快而过的无牌电动车,骑上摩托车在后面追赶。
叶枫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身后的交警,拧了拧加速油门,凭借着灵巧的走位,闪避着交警的追赶。
叶枫忽然打了个冷颤。
女儿一定大事不妙了。
叶枫单手扶着电瓶车车把,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女儿现在怎么样了?赶紧送去医院啊。”
电话里传来的是尖叫。
“送医院有用吗?喝了百草枯只能等死。”
电话里传来前妻喊自己女儿的声音,以及外国男人蹩脚的汉语喊前妻名字的声音。
“团团,乖,爸爸这就来接你,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叶枫将手机揣进口袋,双手扶着车把,抄小路朝着华康酒店飞驰而去。
一路上。
叶枫满脑子都是自己失败的过往。
和前妻的婚姻,失败。
养育女儿,失败。
孝敬老爹,失败。
一切的根源,在于一个穷字。
叶枫也不怪前妻如此抛弃自己,在外面找相好之前,她曾跟自己过过七八年的苦日子。
两人经营着一家业绩惨淡的神油店,每日的收入,光够一家人吃喝都很紧巴了,更何况还要治病。
医院里的那些药,根本用不起,给小孩子治个感冒都要好几千,一查出来,居然女儿也有癌症。
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了这个家庭身上。
后来前妻失踪过一段时间,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就带着外国男人来到神油店了。
穷,穷啊!
为什么这么穷啊!
为什么看病这么难啊!
叶枫骑着电瓶车,停在了华康酒店的门口,也顾不得把电瓶车挺稳,径直冲向电梯。
“女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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