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 第一章 蜀山少年

“长安，到底是怎么样的？”

少年盘腿坐在平静的小湖边，望着远处天空中明艳的太阳若有所思。

他知道长安是一个地名，一个他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他也叫长安，但也只知道自己叫长安。给他取这个名字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带着这个答案一起离开了。

“吃本掌门一记降龙十八掌！”

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孩童有模有样地摆出了一个发功的动作。双手成爪倒扣在一起，然后缓缓收回右边腰间，嘴里念念有词。

“降！”

随着孩童嘴里一字吐出，四周忽然传来阵阵风声，以孩童为中心汇聚而来。

“龙！”

孩童说着，风声猛地狂烈起来，隐隐之间仿佛真的可以听见龙吟之声。

……

孩童对面，一个体态丰腴的少年面露惧色，苦着一张脸朝四周围观者求救。

“二师兄，你可别看我，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话的是个骨瘦如柴的少年，病态的面容看起来仿佛风吹就倒。少年双眼明明被一块布条蒙着，却很清楚知道有人在注视他，无奈地苦笑一声。

“二师兄，我以后每年清明都会给你上香的哟！做鬼了千万别来找我！”

少女对着欲哭无泪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捂着脸转过身去表示不忍直视。

“看什么看，滚！”

看向另一个少女，被美目一瞪，少年立刻腿软了几分赶紧移开了视线。正当他眼睛一亮，与陈长安对视的一瞬间，孩童已经蓄势完成了。

“大……！”

还不等他喊出声来，周围已经亮起了各色的保护罩，一条金光闪闪的巨大龙影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对着他迎面而来。几个保护罩如同大海里的扁舟一般，随着风浪四处散去，只留少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啧！”

少年原本有些怯弱的脸上突然爆出一股狠劲，眉头一皱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双手胳膊交叉挡在身前，大喝一声就视死如归般迎着龙影冲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在两者相碰的瞬间响起，一阵地动山摇后，广场上已经被烟尘笼罩了起来。陈长安一手捂着口鼻，飞速地后退着躲避天上落下的碎石砖。

“噗通！”

一个巨大的身影重重砸进了陈长安面前的小湖中，顿时水花四溅。不多时一个湿漉漉脑袋从水中钻了出来，那双快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向陈长安，眼神充满了窘迫。

“大师兄！”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先前起说要给胖子上香的少女，然而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二师兄身上，反而小跑过来立刻蹦起来挂在了陈长安背上。

“大师兄，我跟你说哦！二师兄今天又偷吃了小师弟的鸡腿！刚刚小师弟打他用了一套我从来没见过的掌法，好厉害！我一猜就是大师兄你教的！”

“对了对了，大师兄，你上次教我的玉女剑法我最近都有努力练习哦！”

……

“大师兄！”

“哼！”

正当少女喋喋不休地说着，身后立刻又两道身影依次闪出。病态少年怀中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孩童，另一个冷冰冰的少女看向陈长安的眼神隐隐有着怒气。

“嗯！”

陈长安对着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从病态少年手中接过孩童放在了地上后，手掌轻轻按在他背后，一道墨绿色的光芒随之在掌心上亮起。

“大师兄，你回来了！”

孩童醒过来的瞬间，立刻恢复了精神。就好像上了发条的玩具，丝毫没有常人刚刚清醒时的混沌感。

“嗯，掌门说有要事，让我尽快回山。”

陈长安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串包裹好的糖葫芦，给孩童和自己身后的少女一人一串。

“大师兄，有没有给我也带……”

两眼放光的胖子正从湖里准备爬出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淡香扑鼻而来。只见面容冰冷的少女缓缓收回脚，然后对着重新落入水中一脸无辜的胖子怒目而视。

这时胖子才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上身大片让女孩都为之自叹不如的白嫩肌肤裸露在湖水中。衣服在刚才的冲击中，早就碎成了布条。

“胸大了不起啊？果然死胖子是世界上除了奶牛以外最让人恶心的物种！”

女子面容冰冷地扭头，挂在陈长安身后的少女低头躲起来调皮地配起画外音来。一时间除了不谙世事的陈平平，陈长安和病态少年多少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

“年轻真好啊！”

蜀山正殿之上，两道身影在栏杆前并肩而立，注视着广场的方向。其中比较年长一人鹤发童颜，穿着一身镶着蓝边的白色长袍，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另一中年男子同样制式的长袍，不过装饰上用的是最为尊贵的紫金色。

“……”

中年男子没有接话，背负着双手右手拇指飞快地在其余四只手指关节上来回跳动。不多时，就懊悔摇头发出“啧”的一声，显然没有算出想要的结果。

“师弟，你算什么了？”

一旁的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年男子，他自然清楚身边之人在相术方面的造诣，如今天底下能够让他都算不出来的事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咳咳，没……没什么！让他们来正殿议事吧，要尽快！”

中年男子眼神躲闪，说完就立刻转身朝走廊的楼梯走去，显然刻意在隐瞒什么。

……

“干，又没算到！”

陆向前小心翼翼回头瞄了两眼依旧伫立眺望着广场的老者，心里恨恨地暗骂了一声。

自从师傅羽化登仙以后，本以为蜀山宝库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留了二师兄管财政这么一手。

自己如今空有蜀山掌门的名头，实际上油水一点都捞不到。陆向前那个恨啊，要不是算到自己在蜀山还有一段大机缘，说什么他都要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