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红尘碎玉钗 10 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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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戚呈栉身上的软筋散已消退大半，柳无双还是小看了他，此刻区区柴房怎能关得住他？外加之柳无双雇的都只是些缺钱的闲散汉子，除了一身蛮力再无其他本事，要不是他们人多，戚呈栉一人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不过纵使敌方再弱，三十多口人也赫然摆在那呢，只怕他以一敌三十会力不从心，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轻松打晕了守在柴房的几个小厮，戚呈栉在黑夜中摸索着，终于发现了一间亮着微弱烛光的厢房。他轻松地跃上房顶，仔细聆听着房里的动静。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听起来不太像柳无双的声音，戚呈栉心想，柳无双房里这个女人是谁？

房间里没了声音，只传来一声什么瓶子磕在桌上的声音。

“砒霜？你这是做什么？你打算毒死他们吗？”

“不止是他们，我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给我的两个孩子陪葬。”柳无双缓缓开口，美艳的眸子里早已没了色操，声音如同一滩死水，只剩漠然与冷淡。

“你疯了？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啊。”

“无辜？呵，他们哪里无辜了，他们哪个没嘲笑过我柳无双，哪个没嘲笑过我丈夫？他们谈何无辜。”

“真是得失心疯了，我当初帮你是看你可怜，没想到你如今竟要做得这般决绝。”

“我孩子没了，丈夫也没了，这世间再无任何值得留恋之事，不如让这三十多个人给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陪葬，好让他们黄泉路上不孤单。”

“你这样做只会加重你的罪孽，死后，你再也别想见到你爱的人。”那女人发出狠厉的警告，随之种种摔门而去。

房里的柳无双早已泪流满面，手里紧紧攥着两件孩童的衣裳，沉重地啜泣着，“阿希，阿恒，娘亲无用，没能守住你们，如今娘已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娘……没脸再见你们……”

翌日清早，一小厮给柴房送了些稀粥馒头过来。戚呈栉一脚将其踹翻，那小厮噌地火了，骂道：“都阶下囚了，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

“这玩意有毒，我不吃。”

正在收拾碗的小厮听了这话一下子来气了，揪住戚呈栉的衣领问他，“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拿钱办事，跟你无冤无仇的，我难道还会杀你？”

听到屋里的动静，门外骂骂咧咧地进来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吵嚷着，“大清早的闹什么呢闹什么呢。”

小厮将刚才发生的事给那个汉子说了一番，那汉子吐了口痰，骂道，“你小子，咱们兄弟几个拿的那点钱还不至于能让我们杀人，那妮子说你这负心汉负了她，不过是想给你点教训罢了。你赶紧给她认错，我们兄弟几个也好早点拿钱走人。”

戚呈栉从袖子里取出准备好的银针，放在地上的饭菜了试了试，一下子银针就变黑了。

胡茬大汉看后明显慌了，一脸不可思议，“还他娘的真有毒啊，这女人蛇蝎心肠啊。”

戚呈栉见状，也大概猜到这些人是不敢做杀人放火之事，便趁机怂恿，“那女人本意就是想杀我，可是你觉得你们帮她杀了人，她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们吗？如果你不信，可以去试试你们的饭菜里面有没有毒。”

胡茬大汉思索一番，吩咐旁边的小厮拿银针去试试厨房里的饭菜，自己破口大骂道，“奶奶个腿，居然被一个娘们耍得团团转。要是你敢骗老子，老子立马废了你。”

不一会儿，那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在胡茬大汉耳边嘀咕了几句，胡茬大汉气得满脸通红，骂道，“臭婊子，居然敢骗老子，叫上兄弟们，咱们拿钱走人。”

说罢，房里房外的看守小厮一起跟着胡茬大汉气势汹汹地走了。

黑压压的一片人闹哄哄地聚在柳无双房门前，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一气之下，他们破门而入。

“臭婊子，居然敢耍你爷爷几个，赶紧把钱交出来，爷几个不陪你玩了。”

只见柳无双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着她成亲时那身火红的鸾凤和鸣服，脸色煞白，偏偏还化着娇艳欲滴的大红唇。

她缓缓转过身来，把那些个汉子吓了一大跳，虽然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朝她吼道，“青天白日你画成这样你吓唬谁呢，赶……赶紧把钱交出来。”

柳无双艰难地笑了笑，和曾经那个倾国倾城第一美人一样明艳动人，不过脸上添了些凄凉与愁苦。她缓缓从衣襟中掏出一叠纸钱，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一群汉子仿佛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疯了一般冲上去，“臭婆娘，你耍爷几个呢？”

“噗”地一声，柳无双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溅到那叠纸钱上，些许溅到冲上来的几个汉子身上，顺着她白皙的颈脖，一路向下，流向婚服，鲜血与婚服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更占上风。

那群汉子惊在原地，一个年纪小的惊呼出声，“死人了，死人了……”

大家慌张地四散逃走，谁也顾不上屋里的柳无双。

她倒在血泊中，犹如一朵妖曳的鸢尾花，静静地凋谢，枯萎。

“阿希……阿恒……娘来世……”

来世再见？

来世还是别见了，娘亲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