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面 第四十一话、雨夜

“好吧，您说得对。”

曾师父没来由脱口而出了一句：“如果物质的速度超过光速就可以穿越时空。”

“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傅年接话道。

“没错，父亲就是要利用爱因斯坦的这一学说来创建一台时空机器，以此实现时空穿越。”

“对于相对论可以穿越时空这一论点，目前许多科学家都不予否认，但根据这一理论穿越到未来是有可能的，穿越到过去恐怕还是无法实现的吧！”傅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是没错，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指出‘万有引力不是力，而是一个巨大的物体对空间的弯曲’这一论点。”曾师父解释说。

“所以说您父亲创造的时空机器其实就是一个扭曲的时空隧道？”傅年提出猜想。

“可以这么说，父亲相当于创造了一个爱因斯坦-罗森桥。”

“那不就是虫洞吗？”

“是的。”

“我所以为的虫洞不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

“你说的没错，但我想继续讲我刚才提到的故事。”

“曾师父，请您继续讲下去。”傅年礼貌回复。

“刚刚说到父亲揪住我的衣领对我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将我架在一台机器里，父亲按下了机器运行开关，我身处那台机器里动弹不得，而且里面没有丝毫光线，四周围满了黑暗，我害怕极了。”

“曾师父，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猜测您的四周并不是围满了黑暗这么简单，大概率是围满了暗物质吧！”

“是的，如果说那台机器的内部是一个连接不同时空的细小管道的话，管道内部的暗物质则是维持管道洞口的敞开。”

“所以说，您父亲并非制造了一个虫洞实体，而是创建了一个通往另一个时空的开关。”

“你说对了，傅年。”

傅年感兴趣问道：“那次的实验成功了吗？”

“结果很可惜，并没有成功。不过那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我的身体像被巨大的引力所吸附，身体的重力消失一般漂浮在机器内部。”

“之后呢？”

“当我走出那个庞大的机器后，父亲突然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身体拽至实验桌上，他抄起桌上的剪刀刺向我的脸，我将头闪躲至一旁，下意识用手去遮挡，父亲手中的剪刀利落扎入我右手手掌虎口处，血柱瞬间迸发出来，洒向实验桌上。我惊恐地看向父亲，那是我从未在父亲脸上见过的表情，他的眼里藏着一个魔鬼。从那一刻起我意识到他不再是我的父亲了，他彻底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曾师父如是说着，将右手虎口的刀疤给傅年看了看，那是一道很长很深的疤痕。也许那疤痕不止在曾师父身上留下痕迹，也在他心中留下一抹看不见的伤。

曾师父然后说道：“从那之后，我很少再与父亲亲近，而父亲整天不是在忍受精神分裂的折磨就是在研究时空机器，而每次实验失败他就会以不同的方式折磨我，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性格变得孤僻古怪。”

傅年开口道：“所以你说我们很像，不管是出身、性格还是绘画天赋。”

“是的。”

轰隆隆——

外面的天幕发出轰隆的怒吼，紧接着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又下雨了。”曾师父叹息着。

傅年开口：“这真是一场没理由的雨，明明之前的天气一直很晴朗。”

“12月的年城下雨很罕见，更罕见的是最近连续都是雨天。”

傅年点头附和，便没有再说话了。而曾师父也不再开口，曾师父走近窗台的位置，远眺外面正肆意纵横的风雨雷电世界，着了魔似的。

这一刻，屋内屋外好似两个世界，是两种极端不同的状态。屋外电闪雷鸣轰隆声作响，颇有一副世界大战局面，屋内沉寂得只能够听到钟表指针的转动以及感受来自身体内部的心跳。

咚咚…

咚咚…

咚咚…

这心跳声与客厅不远处的钟表指针旋转声渐渐趋于重合，两者和声而鸣。

傅年端起右手边桌上的馥芮白，一边用小勺子搅匀咖啡一边盯视正欣赏窗外暴雨的曾师父的背影，瞧着这背影，傅年多少觉得曾师父有种魔力，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而这种神秘感会引发人性中的窥探欲，但曾师父的魔力就在于任凭他人怎么窥探怎么挖掘最后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无底洞一般。傅年回甘着咖啡余味，脑海中回忆着曾师父讲给他的传奇经历。

这个人，到底还藏着多少故事？

似乎想起来些什么，傅年忽而转过头去背对着曾师父，他将目光锁定在那面被暗红色的布遮掩的墙壁上。不明原因，他打从心里觉得那块红布的背后藏着秘密，也许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你在看什么？”

傅年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吓得一颤，他猛地扭过头来，正好与曾师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这名曾师父不知从何时便站在了傅年身前。

“哦哦，没什么。”傅年尴尬回答。

曾师父瞟了一眼那块巨大的红布，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钟表，自顾自地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傅年，回你自己的房间休息去吧！”

傅年内心独白道：我自己的房间？大概是B傅年在曾师父这里学艺时常住的房间吧，毕竟这里离市中心还是有一些距离，来回的路途还是很麻烦的。但如果是这样，这栋住宅如此之大，B傅年的房间到底是哪一间呢？看来我得想个办法在不被怀疑的条件下从曾师父的嘴中套出那间房间的房间号。

傅年眼珠一转，说道：“曾师父，您能陪我一起去一趟我的房间吗？我画了几幅画，想请您帮我鉴赏一下，您意下如何？”

曾师父沉默了几秒后回应说：“可以。”

彼时，傅年已跟随曾师父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房间，这儿的楼梯与A世界里的一样，人踩踏下去都会莫名作响。

咯吱——

咯吱——

脚下的踩踏声将傅年带入了A世界的回忆：踩踏“咯吱”“咯吱”作响的阶梯，走向走廊深处的一间屋子，那里站着一位黑衣人，那位黑衣人自称是《年城异闻实纪》的“不详”作者…

傅年在踩踏至最后一阶台阶时跳出了那段回忆，跟随曾师父的脚步来到了二楼深处。他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事物，有种置身A世界的混乱错觉，不止是这栋建筑的外观与一楼的陈设，就连刚刚踏过的楼梯响动以及二楼空旷静谧的走廊都与A世界237栋惊人一致。二楼的廊道有些黑暗，暗到能大致看到曾师父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脸，此刻的曾师父正带领傅年走过一间又一间房门，那些房门均为紧闭的，傅年有几秒的时间好奇过那些屋子里的样子，但这想法也都罢了。

“我们到了。”曾师父开口。

傅年目瞪口呆，一脸诧异地脱口而出：“是这间？！”

“怎么了？”曾师父微蹙眉头，不明情况问道。

“啊…没什么。”傅年解释。

面前的这间房间是傅年再熟悉不过的了，好巧不巧，这是傅年第一次与“不详”作者相见的那间屋子——222室。

曾师父示意傅年推开房门。

吱——

房门打开，房间内的白色薄纱窗帘随风吹起，忽而飘向床边，忽而垂回原位，窗帘上黏着的尘埃被吹了去，肆意在房间内飘零，在光的映衬下发出烁动的光。傅年驻足门口有一阵子，他看着窗帘发了愣。下一秒风停，帘子回归原位，而那帘子后面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等等！那帘子后面的黑影…好像是那位“不详”作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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