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游江湖录 第二章：心如明月照世人

第二章：心如明月照世人

对于李寒山的要求张山岳自然能做到，但是奈何心有不甘啊！心中不甘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徒叶凌云了。叶凌云的武道资质不敢说是江湖第一但稳稳能在同辈甚至前辈之中稳居前三甲。奈何道家法则如此大黄庭之功法女子不授。

魏长绫，真武殿的守殿人，一个集真武秘法与一身之人，尽管生来的使命便是真武殿守卫，一辈子都将与红尘俗世相隔，尽管一身无上修为堪比天人，可是终究不过也是一个苦悲之人。

真武黄庭经，道家秘传之术，从来都只传授给掌门，并代代如此。黄庭经分为上下两卷。上一卷为《太上黄庭内景玉经》下一卷名叫《太上黄庭外景玉经》。此经由真武大帝亲授故修炼此术法能得至高道。张山岳如今进入涅槃境巅峰，那便意味着张掌教已然是真正意义上的陆地神仙。于此，如若此番涅槃境得破，那么便意味着武当将又再次飞升一人。道家祖庭之荫蔽对于世人而言便要更加崇拜了。

李寒山知晓此事的重要性，收起性子。负手站立在高崖之边，飞瀑的丝丝雨水随意地砸落在他的身侧，那水渍落入陈旧道袍自然地形成一股雾气。一旁的师兄不知几时重又来到他的身旁，老掌教拂尘一挥，飞扬瀑布顷刻停流。山野之间正飞跃此间的群鸟也如画中一般，再无其余飞翔痕迹，长久地凝滞在飞瀑之上，此间只有两个道人盘腿而坐，两人周身紫雾缭绕，头顶霞光飞挂，天人手谈。

从山下捡拾柴火艰难爬上高崖的魏渊，背着柴火来到井边，本就枯竭的水井如今再逢瑞雪，基本见不到什么水流了。将柴火背到后殿玄关处堆放好后，魏长绫提着木桶想到悬崖边去打些飞瀑水来。魏长绫来到崖边见飞瀑干涸，心中便已明了。魏渊驻足眺望着高耸入云的去处，静谧的山野刮过轻微的风，魏长绫继而又提着木桶回到后殿，米缸见底、面饼全无、可真是潦倒的一清二楚。

“凌云是何等风姿之人，往后的天下第一非她莫属。世间机缘她占去半数。师兄你还要怎样？”李寒山见棋以落完，师兄手中也留着一枚棋子。

“长恨是此身啊！”张山岳缓缓说道，最后手中棋子落定，飞瀑还原、群鸟迂飞。

“好吧！我可以传授他大黄庭，两卷真经都可。但我只有一个条件”张山岳走下石阶，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丹抛给不远处的白鹤。

李寒山跟随其后，静静等待着师兄所提条件，两人都知道此事重大，李寒山收起往日那副模样，站定在师兄张山岳面前，躬身作揖。张山岳挽转拂尘，双手拉起师弟李寒山。两人相视一眼，张山岳道“真武殿其余秘法决不可用，至少在凌云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之前不可用”张山岳稍微停顿之后更加郑重地道“哪怕生死关头”。李寒山愣了几秒后定神道“身负大黄庭，于世人来说便是天上仙人，可魏长绫之命，你岂非不知。若有心之人是一定要他命的。”

张山岳打断道“世间人杀不得他，天命机缘也杀不得他，这你尽可放心。但若是在凌云成为天下第一之前他使用了真武秘法，那么人可杀他、天亦可、我也杀”张山岳在言语平坦之间便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机缘和命理。不算得是张山岳狂傲而是世间人便只有一个二次涅槃境之人。陆地神仙中的神仙世间人惹不起也惹不得。

“若是可以，你叫白鹤传我”说完飞瀑如常，但身侧掌教便消失于空。

李寒山转身看着飞涌而下的瀑布说道“世间事，还是你占理。凌云的机缘未到，你是怕魏长绫夺了，还是你过不得这二次涅槃境。一心做那仙人作甚，如我一般逍遥世间岂不美哉！这老狐狸啊！”李寒山跃上白鹤背，俯冲向下落于真武殿外。

李寒山看到魏长绫杵着下巴坐在真武殿门槛之上，眼神空洞不晓得又将思绪抛到什么地方去了，李寒山照常拍打了一下魏长绫后脑勺说道“别发呆了，赶紧去提水”。这李寒山一边说话一边将趿拉着的鞋子踹飞，魏长绫应答了一声，一边跟在师父李寒山身后捡拾着飞舞落地的道鞋一边说道“师父，进入大殿一定要心诚，不能再做这种大不敬的事情了”。

李寒山坐定于蒲团之上，不厌其烦地应声答应。

魏长绫继而又到后殿提着空水桶往悬崖边走去，少年影子在天光中黯淡在雪景中明亮。

“掌教，大黄庭您不能传授给他啊！真武传人当兴武当不假，可是此子身负的气运、、、、”武当长老章珠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其余几个长老对于此事都不赞同，只有叶凌云道“大黄庭作为我道家无上法门，既然魏长绫身具真武秘术神通，我相信黄庭经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接受，咱们武当也可以完全接受。他身负的气运虽是相互冲突的，可是终究他还是真武传人，即是真武选中之人，我辈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我辈所习皆是真武所创之秘法，大家以为呢？”叶凌云的话一时间没有人反驳，因为一旦有人反驳，便意味着自己所习真武秘法的究竟说不清楚。

“好啦，诸位也不必在争了，万物自有其规律。咱们等着就是了”掌教张山岳道。事后几位长老纷纷退下，只有叶凌云跟着师父去到院子里。

叶凌云心中自有不解，但她从不过问师父究竟是为何？师父心中既然以为魏长绫适合接掌大黄庭，那么必然有其道理在其中。

事情也确实如此，张山岳并不大算将自己的谋算告诉叶凌云。因为他太熟悉自己这个徒弟的做派了，虽是女子但行事刚烈，若是因为自己担心她成不了天下第一而将魏长绫压制住，想来叶凌云道心都将受到影响。

“凌云，再是三日，为师便要入二次涅槃境了，这一去又是百年光阴，你要好生修习，切记不可有任何懈怠。万事自然是为师最后要叮嘱你的话。很多事情你要记住人力是无法回天的，你明白吗？”

“师父、、、”叶凌云才开口便被张山岳抬手制止了，随后张山岳说道“你把它也带走吧！毕竟百年光阴，它同你最为亲近”。

叶凌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定的金毛犬，看来它也洞悉了她的心事。叶凌云冲着金毛犬招手，金毛犬款款走来，对着张山岳低下了头。武当百年若说灵性白鹤作首，金毛次之。

入夜，李寒山并不知道怎么向弟子魏长绫开口，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说话是那么的艰难，真武秘术说到底那是他自己的东西，自己实则是无法干预的。可是那一身的大黄庭对于他的作用就目前看来是超越哪几项秘法的。

如今的魏长绫体内，就如同分潮的江水，一边是湛蓝的清流一边是浑浊的流沙，两相争锋互不相让，如今看来更甚者似乎还是那浑浊的流沙。那么大黄庭的作用便是矫正两股水流的轨迹和划定它们各自的流向，大黄庭只要进入到魏渊体内，那么作为一道无形的墙体从中将它们分割开来，只有这样作为真武传人的魏长绫才能活。

魏长绫，何等剔透心。速算日子便也是自己入山的时间，既已往来，便宜远去。

“师父，需要徒弟做什么，您就直言。这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病了呢？而且还是哑病”魏长绫手捧经书，烛光摇曳。

“你才的哑病呢？师父这不是在研习经书呢嘛！你不懂。”李寒山装作若有所思地道。

“师父，您没那习惯，也没那水平。再友情提示一下，经书拿反了”魏长绫说完别过头，将蜡烛吹灭，想着先上床榻，能多占点位置。

李寒山赧颜地调整过经书，最终还是说道“若是再不允许你使用、长生天、万物寂灭法、太极阴阳秘术你会怎么办？”

良久之后，李寒山也吹灭了蜡烛，来到床榻一侧坐着。这时从被窝中探出的脑袋上，闪烁着透亮的两束明光。魏长绫的眸子就算在深夜也如明灯一样，透着明亮。

“就这？不使用就不使用了呗！反正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在真武殿十七年，想来确实没有使用过以上三种别人口中的无上秘法。跟武当的同龄人自小打到大，好像没有那一次是使用了秘术的，基本都靠拳头和摔跤解决。

“为师没有玩闹”李寒山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父，你快看，今晚竟然还有月亮。”李寒山睡到床榻之上，透过单薄的窗户纸果然看到皎洁如如瑞雪的月亮。高高悬挂在远山之外。

“我呢，就如那轮月。世人皆知我存在，唯独我心照世人。他们我不管，但师父得管，谁的话我都可不听，但育我教我的师父的话一定要听。所以说，师父您尽管说，明日一早我就去干。你把话说在耳边，我睡觉了”。魏长绫扭过身体，明月的清光笼罩着他全身。

李寒山嘴角牵起笑意，说道“明日飞瀑前掌教授你大黄庭。明日之后，真武秘术将被封印。”

只听见一侧传开一声“哦”随即便是轻微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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