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 第五章

做好枣糕放在大瓷碗中盖好白布等待冷却便是，不过季羽趁着季叔转身的功夫，偷拿了小半块分成两份，用油纸包着塞到陈留怀里。

在他诧异的眼神下，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一块给你打牙祭，另一块好好揣着，你的小命可都靠它。”

陈留按了按胸口，温热的枣泥糕发出甜美的香味，空气中似乎还有她发梢的奶香味，丝丝缕缕勾着他的味蕾。

大伙吃过早饭就准备开门迎客，今日推新，全聚合刚打开门就涌进来好几位尝鲜的食客，米多忙不凑手，陈留这回很有眼色的立马上前帮忙。

季羽懒散地窝在柜台，她只需要负责收银钱和记账，不用费多大力，顶多心情好跟食客笑笑，她不是很喜欢同人唠嗑，但爱听五湖四海的旅客唠嗑，即使是鸡毛蒜皮一地的江湖小事，也很有意思。

柜台稍微高一些，坐木椅上能把整个人都掩盖住，她就窝在那里假装记账，其实是竖着耳朵听坐在柜台前的客人侃大山。

今日柜台前的是刚从洞庭过来的客人，却听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扯到几个耳熟的名讳。

“这却是崆峒清越君留下的情债了。”那客人捋了捋胡子，笑谈道，“那洞庭仙可称绝代风华，当年与清和弟子琴箫一曲风靡武林，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求娶，可她偏偏在武盟大会看上了清越君，可叹清越君无心无情，拒不接受她的示爱，现如今清越君殁了，她便像疯了一般追杀广陵，听说已经追到这了。”

邻桌的“啧”了一声，也转过身加入，“那是广陵不跟她计较，不然怎么可能打不过，广陵也惨，好好一美人为赎罪自毁容貌。”

众人来了兴致，干脆聚在一桌聊了起来，絮絮叨叨不过是一些旧年的八卦，围绕着清和与广陵，清越君与洞庭仙着重八卦，后又提起四年一度的武盟大会，今年的武盟大会举办在即，不知道崆峒还能不能出个清越君那样的人物。

遥想四年前的武盟大会上，清越君一袭白衣似朗朗明月入怀，清润如玉言笑晏晏，令人心向往之，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盟主的不二人选，可哪知道他却意外中了广绫的绝命奇毒，身死道消入了轮回道，可叹天妒英才。

最后不知谁说了一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龙谭镇也不太平了，运了货的赶紧走，这江湖风云沾上一点都是要见血的。”结束了大伙闲聊的兴致，付了茶钱纷纷离去，留下一地瓜果皮。

多米收拾了碗筷端去后厨跟季叔一起洗，陈留拿着抹布擦干净木桌，又拿扫把将清理地面，他靠近柜台才看到熟睡的季羽。

乌黑长发散落在颊侧，樱桃小口微张，长睫轻颤，睡着的样子很乖巧。

他多看了两眼，才敲了敲柜台，“掌柜醒醒，打烊了。”

季羽听着八卦梦到了四年前去武盟大会的情形，明明是她跟洞庭仙刘盈盈一起合奏的乐曲，偏偏大伙只记得抚琴的不记得吹箫的，就记得她是清和弟子。

她在回忆里徜徉，那日风暖，湖水轻轻吹拂，她站在岸边默默看着众人夸赞刘盈盈，似乎也有一人走到她身侧轻笑，说了什么，她仔细回想，就听耳畔一声叩击。

“掌柜醒醒，打烊了。”

对，就是这个声音。

季羽猛地一起身，“咯噔”一下把脖子扭了，“疼疼疼！”

陈留赶紧把扫把放下，擦干净手给她揉脖子，触感滑腻的皮肤透着盈盈瓷白色的光泽，他不动声色地控制着劲道，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季羽疼得眼泪汪汪，哪顾及别的，直往他怀里钻，等缓过劲来才发现两个人贴在一块，她甚至单手搂着他的腰。

她无措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面色绯红眼神飘忽，“我，我去看看厨房收拾得怎么样了。”

说完就掀开门帘子往后厨跑。

陈留将沾染体香的手指伸到鼻尖轻嗅，是一股混着花香的奶味，他有些口干舌燥地端起茶水灌了一壶。

又默默捡起扫将地面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