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庙堂风雨路 第十章 冬至将近

黑云寨上一片唉声叹气，大寨主迟迟不归，连带着他带走的人马也消声遗迹。

二当家的杨光寿此时更是恼火至极，强忍着没一刀劈死眼前口水乱喷的光头。这次喜钱没讨成，他秃瞎子居然派人过来要车马钱，

杨光寿听着胖子说个没完，试了个眼色让下面小弟去搬了一坛酒过来。

拎着一缸酒的杨光寿搂着光头的肩插嘴道：“兄弟，真不是哥们我不讲道义，你看我们黑云寨，小猫小狗三两只，实在没东西孝敬秃爷的。你看这么着，咱们把这酒喝了，我们黑云寨就这十多口吃饭的嘴以后就是秃爷的人，要是秃爷不嫌弃，我们就跪了秃爷的香，以后跟着秃爷吃香的喝辣的去。”

这光头听了顿时不知道咋回话了，看着杨光寿满脸堆砌的笑容顿感尴尬，要知道这长岭百余个山头那是有规矩的。

传言二十年前有一家山头想一家独大，用了十多年谋划，陆陆续续吞并了周边十多个寨子，甚至山上有了个长岭候的称号。

某次这长岭候借着自己儿子满月大摆宴席，特意将自己的主位抬高了半尺。有个寨主宴席结束出了大门就”呸”的吐唾沫，结果第二天连人带寨子一把火烧了。

结果就是引起众怒上百个山头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没人没钱出牲口，三个月这个号称长岭候的就给大卸八块了，此后便立了规矩，一寨一山头。

酒他是不敢喝的，光头见这帮子穷鬼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捞，于是骂骂咧咧的下山去了。

这杨光寿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下山很多天了，这七八十里的山路就算乌龟也爬到了。可他哪里知道，他派去的人还没进到刘家集地界就给那些个暗中蹲守的黑衣人宰了。

虽说黑云寨只有小猫小狗三两只，可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明枪暗箭，孙先在的时候大伙都是兄弟，可这长久时间没得领头的这人心浮动也是难免。

真不是他杨光寿想篡孙先的位，实在是由不得他让贤。三当家是个嗜杀的性子，五当家的年轻气盛好勇斗狠，若是由着他们折腾，黑云山的日子是好过了，可也离死期不远洛。

想着这些个破事的杨光寿长叹一声：“哎，山贼有山贼的难呀。”

这些个破事孙先是不知道了，此时的他正死死的盯着离自己一百步外的兔子，小女孩金陵真也屏住呼吸看着前边，咔嚓一声，设置的捕猎陷阱被触动，那只贪吃的兔子压在石板下。金陵跑上前去，费力的挪开石板，使劲拽着兔子耳朵拖拽着来到孙先跟前。

孙先看着眼前的孩子，她费力的把兔子抬起，脸上笑得异常开心，谁能相信这个孩子前几天还是别人手里的掌中宝、心头肉，现在却是费力讨好别人的孤儿。

白天脸上洋溢着笑容，深夜却独自蜷缩在石像旁抽泣，因为怕吵到大人便用小手捂住嘴，哭的在难过也不敢出声，因为或许她就只记得了娘亲的那句，别出声，活下去。

孙先接过兔子，宽大的手上摸了摸孩子乱糟糟的脑袋说道：“丫头，回去让你周姨给你洗洗，头上都有虱子了。”

孩子确是说道：“不用周姨呢，我可以在河边自己洗呢，周姨这几天晚上总咳嗽，我们再去下陷阱位置看看，要是抓到鹌鹑咱们给周姨补补身体。”

孙先点了点头回了声：“好。”

眼下几个人躲在这个破庙已经两个多月了，孙先本想先行离开，不过随着刘三的伤重而亡，周氏却也是一病不起。为了报救命之恩孙先索性多待些时日。

刘五知虽然也会一些在山林子讨生活的手段，可是也只是够他一个人的，眼下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刘五知就算不明不休的忙活也怕是迟早饿死。

于是孙先索性在余下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多打些野物，起码在冬至前给他们攒下整个洞天的口粮。

等到孙先提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回到破庙的时候已经是日中了，妇人周氏正在烧火烘烤孙先带回来的野兔野鸡还有鱼虾，刘五知正在给咳嗽不断的周氏熬着自己挖的草药，刘安则是蹲在一边那树子写字。

孙先把打到的野物放在地上说道：“今天运气实在是背些，就只打到了这几只，给天杀狐狸叼走了三两只，先吃着，等过几天暖些了我多做些大点的陷阱，到时候看看能否抓到几只傻狍子。五哥到时候你过来帮忙哈。”

刘五知忙转头应道：“好类，孙兄弟你这树林子的手段可真是了不得嘞，上树抓鸟，下地抓兔子走地鸡，河里还能空手抓鱼，比我这个常年跑林子的还能耐。”

孙先听完笑着回应说：“山里人嘛，没田没地的可不就是靠山吃山了。这点要不会就只能坐等饿死了。”

周氏被烟熏的睁不开眼，呛了几口烟又咳嗽了几声后说道：“你两先别忙着了，咱们先吃点东西。”说着便从火堆的灰烬中扒出几跟葛根，孙先则是招呼两个孩子过来，从地上抓起滚烫的葛根掰断递给孩子。

刘五知则是撕下两只野鸡腿递给两个孩子说道：“拿着，多吃点。”还拍了拍两个孩子脑袋。

两个孩子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吃着葛根，火堆旁的大人却在说着过冬的事情，眼下不敢出山，可这日子一天天过，天气也是越来越冷，大人扛得住，这孩子却是扛不住的。

孙先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情我来想法子，一来我不是你们刘家集的人，那些个黑衣人也许并不认识我，二来我熟悉山林，你们等些日子，我争取速去速回。”

周氏则是说道：“孙大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说什么话，只能代孩子们谢谢您。”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刘五知赶忙从石槽里打出清水递给妇人。

原本性子散漫的刘五知经历小镇巨变后性子愈发沉稳，对孙先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有劳孙兄弟了。”

吃完饭的刘安跑到河边洗了洗手，就拿着枯树枝蹲在山神庙的地上练字，数着两只羊角辫的金陵跑过来叫道：“哥哥、哥哥，你看周姨给我扎的头好看嘛？”

刘安则是头也没回的答道：“小金陵我在练字，不要吵我哦。”

刘安蹲在地上，在泥土上写着：“冬至、未至、父亲、刘崇、刘盾。”

冬至将至，已经嫁入侯家的新媳妇刘涂雪看着窗外的梅花入神，桌上放着回门的礼单，至于跟随自己过来的两个孩子已经在侯家这边入了家学，课业繁重，就不跟着一起回去了。

而此行只是两人，一个自己的丈夫，另一个只有自己，礼单上还附有一封信说是路上用的，上面写着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