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
夕阳西下。
终南山深处,一座村庄依山而建。
许府客厅,须发皆白的主人许江,正在招待客人。
为首的客人自称姓赵,是关中商人。
素昧平生,突然入山拜访。
许江明白,这是来求长生的。
都怪自己这个躯壳。
半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在深山修炼的方士的躯壳。
一百多岁!
许江打个喷嚏都心惊肉跳,唯恐把自己送走了。
杨玉环说过,来都来了。
许江只能接受现实。
幸好觉醒了系统。
百岁高寿,加上他点的金手指,山民惊为天人,尊为“仙师”。
~
许江打量老赵几个人。
可惜自己修为全失。
不然,望气术下,什么妖魔鬼怪、王侯将相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商人穿绸服?
带精壮侍卫?
你怕不是想屁吃!
呵呵……
大秦的商人和赘婿、囚犯一样的地位,在社会最底层。
老赵龙骧虎步,双眸精光闪烁,不卑不亢。
管家老李面色平淡,捻着山羊胡子,波澜不惊。
护卫老王看似木讷,似村中老农,其实杀意凛然。
三个货,没一个简单的。
他们要么是关中世家,要么是六国遗族。
隐藏身份,无非担心传扬出去,被人鄙视。
追求长生,就像偷晴,只能悄悄摸摸的。
亲朋好友都心照不宣。
一旦大张旗鼓,会被人笑成傻必。
许江笑了笑。
他没有穷根问底。
也没有揭穿。
当人力无法企及的时候,人就会寄希望于鬼神,古今莫不如此。
都理解!
~
秦始皇见许江笑的高深莫测,心中咯噔一下。
被仙师看破了身份?
朝廷的探子汇报,咸阳城南的秦岭山内,有一个百岁老仙师,仙术了得,备受山民尊重。
他动了心思。
大秦的人均寿命三十多岁。
七十岁极其罕见。
何况一百多岁。
这已经不是长寿,是长生!
秦始皇激动了。
费尽心思求仙问道,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位。
他当即决定微服私访。
他带上厚礼,只带了李斯、王翦,侍卫在山外驻扎。
~
秦始皇打量许江。
“仙师”十分精神。
浓密的白发,随便散落在肩上,雪白的长胡子垂到胸口。
腰板挺直,双眼清亮,说话中气十足。
穿着粗布长袍,飘然出尘。
秦始皇暗自窃喜。
老人家一看就不是凡人。
朕来对了!
宾主从天气聊起,接着是许江的院子,到终南山。
秦始皇句句朝修仙、长生上引。
李斯也帮衬着几句。
秦始皇侃侃而谈:
“终南山纵横千里,下接地脉,上邻苍穹。”
“山外黄叶满地,山中却生机盎然。”
“仙山之名,果然不是虚传。”
“传闻终南山藏有登天梯。”
“不知道老夫有没有机缘看一眼。”
许江坐在上首,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嗯。”
“对。”
“哦。”
“有道理。”
眼看夜色降临,秦始皇口干舌燥,李斯也词穷了。
可许江就是不接招。
秦始皇耐心耗尽,不再兜圈子。
他咳嗽一声,问道:
“仙师,可否指点一些长生之道?”
许江捋着雪白的胡子,无奈地解释道:
“小赵,哪有什么长生不老?”
“生老病死,才是正道。”
李斯、王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赵?!
仙师威武!
不过,论年龄,他们就是小赵、小李、小王。
秦始皇反问道:
“仙师长寿百岁,身体康健,其中不是有‘道’吗?”
许江笑道:
“我不过是注意养生罢了。”
“小赵,要相信科学!”
秦始皇惊讶道:
“仙师,‘科学’是哪位?”
“有何大作传世?”
“有何见地?”
许江解释道:
“科学,就是人们对这个世界理性的认识。”
“这个世界没有神仙鬼怪。”
秦始皇还在挣扎:
“仙师,……”
许江摆摆手道:
“我本是凡人,‘仙师’不过是山民乱叫的,当不得真。”
秦始皇见许江一直不松口,十分失落。
今天这是白来了?
也罢!
求仙问道,要心诚。
要是跑一趟就能求来,岂不是满天下老不死的。
秦始皇起身告辞。
该回去了。
他虽然向往长生,但是还没为此忘了朝政。
许江挽留道:
“小赵,天已经黑了,不如在这住下吧。”
秦始皇犹豫一下,点点头:
“多谢仙师!那就叨扰了!”
夜色下,山林就是猛兽的天下。
不如住一夜,明日回去。
~
客房。
王翦抱着剑,坐在门口。
李斯斜靠在枕头上。
两腿涨疼,浑身骨头像要散架了。
秦始皇的兴致却很好,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一百一十三岁啊!”
“老李,老王!”
“怪不得村民叫他‘老仙师’!”
李斯强打精神,有口无心地应对着。
心中很苦涩。
他是反对陛下求仙问道的。
可是又不敢违逆。
只能违心地跟着,还要在仙师面前帮着捧哏。
这次回去,肯定会被重臣鄙夷媚上。
御史要是知道了,肯定把他骂死。
李斯忍不住泼冷水:
“许江就是岁数大一点,其实也没什么。”
秦始皇摇摇头:
“百岁,可不是简单的年龄大!”
“这就是人瑞啊!”
大秦平均寿命三十多岁。
七十岁都极其罕见。
何况百岁!
秦始皇又问道:
“之前,你们谁见过百岁老人?”
李斯、王翦都摇头,表示没见过。
秦始皇一摊手:
“我也没见过。”
王翦感慨道:
“一百多岁了,身体还那么硬朗。”
李斯:
“……”
王翦也迷上了。
他感觉自己孤独的像条狗。
徒劳地挣扎道:
“不过是运气罢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句话。
能活百岁,肯定有点东西的。
秦始皇摆摆手:
“不是运气,他必然有长生的法门。”
~
咕噜噜。
是王翦的肚子在叫。
咕噜噜,
咕噜噜。
这次是秦始皇、李斯的肚子。
三人相视大笑。
晚饭是在路上吃的干粮,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
王翦站起身,
“我出去找点吃的。”
正说着话,一个老仆走了进来,送来了一篮子吃食,一瓦罐开水。
三人喜出望外。
秦始皇开心道:
“肯定是仙师掐指一算,知道咱们都饿坏了。”
李斯:
“……”
陛下这是走火入魔了。
李斯故意岔开话题:
“这闻起来如此香甜,肯定是好东西。”
王翦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掀篮子上的布:
“让老夫瞅一眼,是什么山珍美味。”
拿掉布,王翦愣住了:
“这……这……”
李斯挑了挑眉毛,嫌恶地后退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秦始皇没注意他们两人的表情,捻着胡子道:
“仙师家的吃食,肯定……”
他看向竹篮,说不下去了。
里面是一些块茎,外皮黑红,还沾了不少灰。
这是什么玩意?
秦始皇有点懵。
李斯皱眉道:
“这是人吃的?”
王翦一向不挑食,现在也犹豫了。
这吃食,很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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