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神医的江湖记录 023 天意弄人

也有几个鳔哥的好兄弟哭得稀里哗啦地，特别是大胡子，在坟前发誓来世还做好兄弟云云，也许这就是物以类聚吧。要不是海飘绡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还真的要被他们的情谊给感动到。不过转念一想，又不禁令海飘绡背脊生寒，担忧自己很可能会被这群是非不分又怨气难平的人报复。

一日清晨，寨主的女人鬼鬼祟祟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悄声向海飘绡求取堕胎药，平时她们两人很少打照面，日常中孩子的交接都依靠二狗来传送。就算偶尔碰面也不会有交流，为的就是避嫌。这会儿她这般偷偷摸摸的行为着实让海飘绡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被寨主误会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海飘绡连忙跳出房门道：“您先等一会儿，我先去把找二狗兄弟找来。”有第三者见证就不至于到时候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女人反手就把海飘绡的袍子扯住，跪到地上，带着哭腔小声又急切地道：“别别，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那个畜生会打死我的，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再生了，我怀宝儿的时候，才七个月就被他打到流产，害得宝儿先天不足，现在他又要让我生，就算将来孩子能平安降生，以后也会是像那畜生一样成为一个强盗。那会害了他一辈子啊，我再也不能造这个孽了，求求你，就当怜悯怜悯我们这对苦命的母女，帮帮我吧。”说完眼泪已经扑簌簌地往下掉。

海飘绡最见不得他人这种可怜的模样，便二话没说转回屋中打开小药箱，从小瓷瓶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点黑色粉沫，这是品质极高的麝香，平时她父母轻易不舍得用，却被她偷了一整瓶出来。她用掌心将粉揉成一颗还没黄豆大的小圆球，成型后的圆球反射出一丝油腻光泽，散发出一阵怪味。

海飘绡把它放在女人手上叮嘱道：“把它塞进肚脐眼中，不出两日便会流产，如果出血量很大再让二狗来找我。”

女人无比感激地道完谢后，旋即便转身拐进紧挨着的两间房中间的小通道里，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二狗便来拍门叫海飘绡上寨主夫人房里去看看，说她好像是病得不轻。

海飘绡当时还带着小女娃一起睡觉没起床，听到叫门声后赶紧穿好衣服，习惯性背起药箱。

海飘绡打开门后轻声对二狗说：“娃儿还没醒呢，要不把她也抱过去？”

二狗说：“不管她了，我一会儿叫人来抱走，你先跟我过去。”

海飘绡心想不就是打个胎么，有必要这么着急么。但嘴上没说什么，紧跟在二狗身后离开。

二狗并没有把海飘绡带去寨主住的卧房，而是去了一间简陋的柴房。见到女人时，差点没把海飘绡给吓到，此时的女人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红肿泪眼朦胧，头发枕巾都已被汗水浸成湿淋淋。

她身体下的床是用一堆碎柴伙直接在泥地上铺就而成的，海飘绡便问二狗：“你们的寨主怎么能让自己的夫人睡在这种地方呢？这里湿气重极容易寒邪入侵，身子要亏损的。”

二狗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海飘绡蹲下身替女人把脉后表情凝重，这是血崩的症状呀！真没想到一点麝香威力竟然有这般强大，也可能是女人的身子本身就很弱。

海飘绡不敢迟疑，先是开了一张方子让二狗找人去山下药铺里抓药。然后又从自己的小药箱里取出几颗急救药丸塞进女人的嘴里，主要是补气和止血。正好床边也有一壶热水，便倒了点在碗里扶起女人灌下去。

女人喘息着把水喝完，再躺回去时已是气若游丝，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湿淋淋的，海飘绡自知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想着得上外头去找个妇人来给她换身干燥的衣服才行，这里虽然是个强盗窝，也有人是拖家带口的。

刚要起身却被女人叫住，她沙哑着嗓子道：“大夫，你别走，陪我呆一会儿可好。”

海飘绡听见她微弱的声音，无比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刚脆也直接坐到床铺面前的地上。

女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外冒，从眼尾滚进发鬓里。海飘绡把自己的手巾递给她，女人轻摇着头没有接，也许她现在连擦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她喃喃道：“昨儿夜里，孩子就没了，他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后就把我扔在这里，说我污了他的床，又骂我是个不吉利的贱货。这几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恨我？若不是他当初把我抢到山上来，我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海飘绡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眼前这么柔弱又美丽的女人，真不晓得那畜生寨主是怎么下得去狠手的！

女人嘤嘤地哭着：“大夫，我真的很痛！”

海飘绡再次打开药箱，倒了一颗止痛丸出来，塞进女人嘴里，柔声道：“不要嚼它，让它自己慢慢化开，一会儿就没那么痛了。”

女人“嗯”了一声，便开始哽咽抽泣。

很快二狗办完事回来，海飘绡就让他再去找个妇人和取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换，二狗也马上去照办。

二狗走后，女人又喃喃自语道：“我恨他，他毁了我这辈子，三年了，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一个人来看待。”说着说着眼泪又如决堤的水，怎么也止不住。

海飘绡拍了拍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安慰道：“难过的事咱别去想了啊，先把身子养好，留得青山在。。。。”她想不出更好听的话来，在这种强盗窝还真是活过今天不晓得明天的光景。想来那寨主也是个多疑的人，现在她二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要惹来什么麻烦才好！

一会儿二狗带来两名妇人进屋，其中一个还提着桶热水，海飘绡见没自己啥事了就交待了二狗几句后便回了自己的小屋。

由于女人白天无法再带娃了，所以女娃很快又被送回到海飘绡的屋里。经过三个月的调理，小女娃看起来已经像个正常健康的宝宝了，七八个月大小的孩子，显得很灵活。稍稍逗弄就会咯咯地笑。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喜欢呆在屋子里，总是手指着要到外面去。

海飘绡只好抱着她在山包上闲逛。平时每天呆在房里没怎么查觉到已经入冬的天气，就在这一日间忽然变冷了似地，单薄的衣服无法抵挡山中寒风阵阵，她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只好又抱着孩子回屋去。

小女娃见自己又回到狭窄的小屋内，便开始发脾气，用小爪子抓海飘绡的脸和头发，虽然力度有限，但表情却是咬牙切齿的。海飘绡忽然意识到，怀中这个小女娃的脾气是不是随了她的强盗老爹，那么正如她母亲所说，她长大后也很可能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强盗，自己如今救了她或许只是给这个世上增添一个恶魔罢了，思索中同时百感交集，痛恨自己为了活命没有底线。

因发怒却又得不到满足的女娃委屈得哇哇大哭起来。海飘绡怜悯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她还是个孩子啊，她还么都不懂，这不就是造化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