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 第十章 罪者的对峙（上）

[联盟区.辰海城中心.世纪广场]

似乎从通告结束的那一刻开始，混乱就降临在了这个世界。突如其来的交火，随之发生的民众逃窜，还有冥冥中远在边境的威胁...

一挺重型机枪从装甲车车顶升起，还没等周围的警员反应过来，枪声就已经响彻在了开阔的广场上。

血染的画，在远处的出入口前缓缓作出，人们尝试躲避，但始终不能逃出恶魔的血爪。腰斩的树木，残缺的矮墙，破烂的立牌...弹孔遍布在每个地方，哀嚎也紧随其后。装甲车忽的开动了，车前正抬起倒地专员的两个警员没反应过来，被狠狠撞开。

“车里还有人！注意隐蔽！他们真是疯了！”中年警员看着疾驰在广场上的装甲车，连忙扶起被撞倒的同志，“04，06警员，检查另外一辆车，别踏马又出事了。”

装甲车全速开向出口，碾过几个被击倒的行人，车顶的机枪还在不停的扫射着出口的民众...

“孩子！我的孩子~”

恐惧让人失去了理智，连逃生的欲望也被消磨殆尽了，又或许是血肉亲情的强大力量，让一位母亲屹立在这杀戮的雨中。

机枪不停的调转着枪口，终于，恶魔的利叉瞄准向这个绝望的幸存者，一发发子弹从枪口喷涌而出...

瞬间展开的蓝色屏障如铁网般死死困住了飞向女人的子弹。“砰！”豪『烽火』从天而降，狠狠撞向迎面高速驶来的装甲车，装甲车的车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后方车体迅速抬起，紧接着又重重落下。

豪『烽火』双手抵着车头，背部的推进器正全力运作，超甲的小腿后侧降下支撑架，死死抓住地面，强大的阻力让装甲车不再前进。

“还有专员在驾驶位上...杀掉他！”

四条机械臂上搭载的激光炮齐齐开火，装甲车的车头瞬间炸裂开来，豪『烽火』连忙向后退去。与此同时，车顶的机枪声戛然而止...碎裂的枪身在空中散布开来——远处半蹲着的启『深空』收起狙击枪，向豪『烽火』点了点头。

豪『烽火』收回了了在地上的展开来的力场盾，扶起了血泊中的女人...

“已联系上了救援局和安保局，医疗队马上就到了，位于附近的城防军也会派军队来守卫，迅速封锁世纪广场，通知那边的的巡逻队，联系周围的队伍，对地下停车场进行全面排查。”幻速『尖刀』从另一头停着的装甲车后走出，“装甲车的载具系统归属于帝国，这根本不是圣联的人。迦德森的部队都已经渗透到辰海了吗？”

“那两架游荡者咋办？”李连忙提示着幻速。

“这不用担心，我已经请示了两架架‘长空-3’运输机从联盟空军基地起飞，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残骸会被运回基地的。”『战意』缓缓流回存储器，泰晟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夜鸦众人，“小伙子们，干的不错。”

夜鸦众人也褪去了超甲，招呼着远处的巡逻队，通过智脑向他们下达了行动命令。

忠风清了清嗓子：“该离开这里了，回到总部后再聊帝国的事情吧。”

“擎宇，悉柯，你们两个驾驶装甲车，带着贾斯特和教主离开。”幻速将一张身份卡递到豪的手里，“这张卡是刚才专员的，可以访问装甲车的载具系统...”

“幻速，我和忠风跟着他们一起走吧，我要看看这帝国的装甲车有什么不一样。。”泰晟径直走向装甲车，上下观察着。

“好的长官...剩下的人等待城防军的到来，我们征用他们的军车离开。”

擎宇登入驾驶位，迅速刷卡，启动车辆。泰晟带着几人走入装甲车，随即后车门收回踏板，缓缓抬起、关闭。封闭的装甲车，像一个满是棱角的黑匣子，放置在了广场上。

装甲车缓缓开动，穿过出入口前暗红的冷血画作，消失在了拐角处

...

“嗡~”两架“长空-3”运输机从军车上空迅速飞过，林康从车窗探出头来，“新型长空？看起来还是新瓶装老酒，联盟的军工实力还是赶不上帝国啊。”

悉柯有些不屑，笑道：“长空三的设计是优于帝国军最新款运输机的。长空三机体上层有着呈‘X’状的固定结构，从中伸展出的四个辅助翼联动各自末端的垂直升降机，能为机体提供超量的动力，因此长空三有着远超前两代的超强载荷，航程也大大提高。况且，长空又不是运输队主机。”

林康听罢，感到有些无语，静坐在座位上，左右窥视着众人。

“这是...这是开始背书了吗，哈哈，哈哈哈。”林康察觉气氛有些尴尬，还想要缓解一下，不料幻速说道：“快到总部了，严肃点。”

“收到！”

...

[联盟区.辰海城南部.联盟军政总部.指挥中心]“首长，夜鸦剩下的人已经到了。”一名军官轻叩办公室的房门，看着室内正与忠风外长和几位自己不认识的人交谈着的泰晟，细声报告道。

“好的，我马上...”泰晟的话语被手中忽然不停响动的智脑打断了，他看着屏幕上那个非常熟悉但此刻又显得十分陌生的面庞，招呼着军官：“你去把他们带上来吧。”

泰晟拍了拍忠风的肩膀：“你先跟他们一起整理情报，我去办点事。”

“好。”

在阳光的照射下，泰晟走入办公室一侧的房间，房门关闭的那一刻，黑暗瞬间吞噬了他。“迦德森...现在找我干什么...”他手中的智脑成了这黑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泰晟看着屏幕上的留言，被智脑照亮的脸瞬间露出难堪的表情。

“你我都是罪人，不过是先后之过罢了。”（留言）

泰晟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他并不打算开灯，智脑的光亮足以使他难以忍受了——光如烈火一般炙烤着他的内心。

他穿戴上超甲，与智脑连接，接通了迦德森的实景通话。泰晟缓缓闭目，黑暗中，几道刺眼的光亮忽的涌出，从身旁流过，不一会儿，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坐吧。”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方桌一侧，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四周墙壁上不太明亮的恒光灯仿佛在暗中静静监视着两人。

“你现在找我干什么？”泰晟走上前去，抓住了男人的衣领，“迦德森，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改造军和帝国的事！”

迦德森一把推开泰晟，笑道：“我的老伙计，坐下慢慢谈。”泰晟无奈，缓缓向后退去，坐在了方桌后的椅子上，与迦德森对视着。

“原来你们称那些新的军队叫改造军啊...的确是，哈哈。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结束末日纪元。”迦德森轻拍桌面，接着，“圣德莱斯-主星”的立体图像就被投影到了空中。

一个红点开始从圣德莱斯-主星图像中心向两边移动，它途径的路线都留下了红色的痕迹。“你应该已经不大清楚这红线是什么了吧！至于什么是‘末日纪元’，泰晟，我敢相信你已经在一次次的自我欺骗中把什么都忘了。”

泰晟干笑几声，伸出手来将图像放大，说道：“大概5光期前，联邦-统合纪元64光期，联邦两大党派——统一派和自由派的党争的激烈程度达到顶峰，最终两党均退出联邦，只剩下教会代表团的联邦至此也名存实亡了。

为了划分势力范围，于是两党开始交涉、谈判，将除教会区，中央区以外的地界以主星文明面地表随意一条直径平分。哼，这投影中的红线就是最初的边界。两大区的建立标志着圣德莱斯-主星联邦的解体。

而统一派和自由派后来在各自所分的地界上分别建立了帝国区与联盟区。当然，时至今日，两派的主张已经变质甚至极端化，而原本纯粹的主张，早已被被埋藏在了历史中...”

迦德森饶有兴致的看着泰晟，说道：“我看你就像在讲一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史料一样。”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泰晟继续说下去。

泰晟握紧双拳，有些恼怒，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帝国和联盟成立后的短短几十年，中央区的能源分配越发不均，各种垄断竞争随之而来，原本加快科技研发的呼声也戛然而止，民众生活质量日趋下降，主动外交次数越来越少，整个圣德莱斯的发展都陷入了滞停，甚至开始倒退。

因此，各区的人们都发表了‘末日纪元已经来临’的暴论，事实上就是如此，统合纪元的持续只是一击即溃的表面罢了。鉴于日趋退步的文明状态，圣德莱斯-主星联邦的旧部被动重组组织，建立起圣德莱斯联合组织来处理两大区之间的各种事务。

这就是末日纪元，一个让历史倒退的纪元。”

话音落下，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目目相对，仿佛各有无形的替身在黑暗中相互搏杀着，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迦德森终于绷不住了，他大手一挥打散了投影，随后投影重组，一个呈扇形的图像呈现在两人面前。他怒视着泰晟，手指投影大喊道：“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区域！”

“这里是共生会...之所以...”

“你给我闭嘴！用不着你用那死板的话语来跟我解释！让我来告诉你！”迦德森打断了泰晟的话语，拍桌而起，愤怒的情绪使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自由派在两大区建立后直接放弃了对身处帝国区的本派成员的收编和管理，导致帝国区里的自由派公民受到统一派的人民的排挤和打压。

好一个自由！后来自由派公民无法忍受全区上下的打压，索性‘占山为王’，私自占领帝国区部分领土，组织所谓的‘共生会’，还可怜兮兮的向圣联求助...

呸！恶心！如果事已至此，帝国本会出面为原本的政治正确道歉，但圣联这软蛋组织，竟然直接将全责怪罪于帝国本身，要求我们帝国割地给予共生会，并提供经济援助。丝毫不顾及你们联盟那些自由派之前在管理这些异域成员上的不作为，反而让联盟成了局外看客，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泰晟看着情绪激动的迦德森，双手不停的抓着衣服，他脑内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从这之后，圣联新规了执政官-副手体系，两大区推举人选轮流担任，任期与圣联议会每届期限相仿...

迦德森不再说话了，他过于激动的反应让智脑有些承受不住他突然增强的脑电波，暗淡的灯光中，他的样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人形不断波动着。

良久，迦德森平复了情绪，人像逐渐清晰起来。他缓缓坐下，冷冷地说道：

“正如留言一样，

是时候细数你的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