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月王后传 第二章 宫主云游与爷爷失踪

云顶宫，荷花池旁。

“哎，月慕，不要看书啦”

“嘿嘿，宫主！云游！去啦！此时不偷懒，更待何时？”

说话这人本名苏离，进了云顶宫，成为宿女后，按规矩是要冠以涯月称谓，唤作涯月离。

月离乃太尉苏洵的小女儿，上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们因为这命格八字不符，没能入驻云顶宫。这可给苏洵急坏了，后来苏太尉老来得女，又成为了涯月宿女，苏洵自是宠得不行…

所以月离这姑娘，自小张扬跋扈，心直口快，这嘴也没个把门的。别看长得倒是小巧可人，肉肉的杏仁小脸，眉下是乌漆漆水灵灵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天真无邪，古灵精怪，可身边的朋友也就月慕一人…

“月离，说得好像宫主在时，你不偷懒一样！”月慕满是宠溺地，抬手捏了一下月离的小脸蛋。

“哎，你这堂堂卜丞相之女——卜慕，长得斯斯文文，大家闺秀似的，怎么这么爱动手动脚的！”月离嘟嘟嘴，佯装生气起来。

“好了，宫主吩咐的事情还是要办的，明日宿女下山巡游哦！”

“啊啊啊！我就不太明白，没事瞎晃荡什么啊，累死累活的还要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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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涯月之都——昌亭

涯月宿女一年一度的下山巡游，这是自云顶宫建立之初，便有的规矩。

这也被平民视为一桩盛事，甚至很多人一年到头盼来盼去，就想一睹这宿女容颜，别无所求…那可是他们口中的圣女、仙女般的存在啊！

“哇，真的太仙了，同样是女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泠阮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瞅向了旁边低头吃红薯正起劲的常宁。

“干我屁事？看我干嘛？”

“你那么羡慕，那你去呀！哈哈哈哈哈…”说着常宁做势，轻轻朝着宿女队伍行进的方向，推了推泠阮。

“好你个常宁！今天本小姐不打到爷爷认不出你，我就不是泠阮！”

泠阮是个孤儿，算是昌亭的本地人，毕竟她早于常宁，就在这昌亭了。

常宁是几年前随着爷爷南迁到昌亭的，至于父母和亲戚这些，常宁自小就没见过，只知道爷孙两人相依为命，在哪都是讨个简朴的生活，本不想进这涯月之都，但常宁自小畏寒，爷爷这才下定决心由北向南。

涯月宿女这事，在那北方小镇，自是没什么影响力的。常宁也是到了昌亭，才知道这档子事儿，也知道宿女是万千少女的梦。

曾经，常宁坐在自家院子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爷爷，要不我也试试那宿女？这样您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胡说些什么？”一向温和的爷爷突然嗔怪。常宁愣住，嘴巴还是微张的状态，忘记了闭上。

爷爷见状：“你以为谁都能行？那都是那些王公贵族的事儿！”

似乎是觉得对于刚刚的情绪有些愧疚，爷爷走过来轻抚常宁的背：“爷爷希望小阿宁，健康快乐就好，荣华富贵很累人的，而且…”爷爷又刮了小常宁的鼻子：“爷爷不忍心你进宫活受罪，那里…人吃人…”

“噗～哈哈哈哈…净胡说！”常宁看着爷爷急着解释的样子，很是可爱，侧身抱住爷爷：“爷爷，我才不稀罕呢，我就想在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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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和泠阮打打闹闹间，一个猛转身，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你小心着点儿！”

“宫…？啊，夫人，没事吧？”一个仆人模样的妇人，赶忙扶着身旁的人，虽然这人身着素色衣裳，样式简单，但从这人的面貌和气质来看，却有种不凡的气质，说不上来富贵还是怎样，有种淡然和隐隐的威严感。

“不碍事，小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刚刚虽是无意，却多有得罪了，宫？夫人。”常宁回复后，只见这夫人注视了好一会儿她，弄得常宁浑身不自在。

“这不像是要讹人吧？”

“长得挺有礼貌的啊？”

“我这穿着打扮，也不像能讹出花来的样子吧？”

就这一晌，常宁的脑子里过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额…那…我先走了？您…”常宁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知…可否去贵府暂坐一会儿，我们二人一直赶路至此，这…嗯…歇歇脚，讨杯茶喝？”

这可给常宁惊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一来，这咋啥人都有，是讹人了！就讹个茶水？什么套路啊这是！

二来…泠阮听到这话，也拉了拉常宁的袖子，小声道：“咱家有茶？”

“夫人不嫌弃的话，那就随我来吧！”常宁冲泠阮眨眨眼，泠阮便懂了常宁的意思。

泠阮和常宁的默契，那可是无人能及的，泠阮知道，常宁自是和自己这种市井孤儿不同的，虽然爷爷过得并不富裕，但初识常宁时，便知道常宁受过教育，识得文字，也很懂礼数，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正经时，还是上得了台面的。虽是一面之缘，但也不好拒绝人家。

常宁和那二人一行刚到家，这屁股还没坐热，泠阮拎着茶叶就冲进了院子大喊：“常宁，等会就给你们端上来！”

夫人和随从见状，觉得甚是可爱，轻抬衣袖，遮起嘴巴，也笑了起来。

“爷爷，方才在街上，我不小心冒犯了这位夫人，于是想邀请人家过来喝个茶。”

爷爷被弄得一头雾水，但是是宝贝孙女的客人，爷爷便满是欢喜，宠孙如他，脸上的笑容堆起来，使得皱纹嵌入更深了。

“寒舍简陋，夫人不嫌弃就好，您也看到了，这茶，也是临时起义，望您不要介意。”

“老人家，您客气了，是我唐突，看您孙女很合缘，才提出这无礼要求，还望您见谅…”

此时，常宁和泠阮在院内烹茶，听到爷爷和夫人相谈甚欢，也突然见到爷爷这般端着的模样，怎么说呢，奇怪、想笑、敬佩又自豪！眼前这谈吐儒雅的小老头，那可是我们的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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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用茶，虽不是名贵之物，但足以润喉。”这位夫人接过茶杯，看向常宁，不知为何，越看，这心底越发地喜欢。

“夫人，请！”爷爷也端起了茶。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涯月渊…是…”

“你是云顶宫的人？”爷爷微怔一下，随即又调整好了语气：“宿女还是…宫主？”

涯月渊也愣了一下，因为宿女在常人心里已是一个高位，而能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宫主”二字的，想必不多。

这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与云顶宫素有来往亦或素有渊源之人，可涯月渊环顾了一下这四周，寻常的农家小院，甚至有些清贫，便没有在深想下去。

“老人家，有眼力！”

“老人家您知道我们云顶宫，自是知道宿女的事了，不知您孙女的生辰是？”

涯月渊原本每三年云游一次，本意为在平民之女当中挑选灵气之人作为宿女，可近几年，却未寻得合适人选，所以这被迫，改为了一年一次，别人以为这是公费旅游，乐在其中，但她却觉得劳心劳力又伤财，所以方见常宁，便很是激动。

“嗨，我们平常人家的孩子，哪有那福分呢？您抬举了！”

“老人家，其实我大概是知道常宁，是叫常宁吧？她到底合适与否的，只是在确认一下，其实，只要宫主有感应，那生辰八字也大抵不会有什么差池。”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跟您说句心里话，当爷爷的，倒是希望自个儿的孙女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万人之上！但进入那高墙，世事难料，我们寻常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尔虞我诈呢？”

“老人家，我明白，即使不入宫，入了云顶，也是不能下山的，我明白您的顾虑。”

“那不妨听听孩子的意见呢？”

这突如其来的皮球！上一秒这二人像辩论赛一般，你来我往，虽然礼貌之至，但也有丝丝刀光剑影，常宁正听得正是入迷，仿佛讨论的是泠阮的事，这一下子清醒了。

“我不愿意！”常宁本想说——我听爷爷的，后来改成了这个。

“我不强人所难…”涯月渊笑了笑，“各人有各命，选择、决定都值得尊重。”

说完，涯月渊轻轻起身：“今日多有叨扰，感谢老人家的款待，缘来一盏茶，即便缘散，那也是好缘，祝您身体康健、无忧～”

“谢谢宫主，照顾不周，来日再有缘分，老朽定烹美茶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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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就这么走了？”侍女月涑仿佛比涯月渊还急。

“世人皆向往云顶，可也要允许有人心系平淡，世间万事，得一便舍一，老爷子的心情，我懂。”

“可…难得民中出宿女…”

“万事不可强求，顺理行之，方得结果。”涯月渊话虽如此，也是万般无奈，这公费旅行，还得继续。

是夜，以往此时爷爷那屋，正该鼾声如雷，今夜倒是有鼾声，却是从隔壁床传出来的。

“这？嫁得出去？”常宁嘴上嫌弃，却起身给这个五仰八叉，没盖被子的泠阮，提了提被子，然后转身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年年就这么过去，爷爷的年纪越发大了，常宁便有了起夜的习惯，时常去查看爷爷睡得如何，“今夜怎么没有鼾声呢，难道爷爷没睡？”

常宁这样想着，来到了爷爷房门前，轻轻一推…却发现爷爷不在床榻之上，躺在那里的是一个包袱及一封书信…

“爷爷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