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凉薄半是伤 第二十四章 病倒

“她至今还时不时在太夫人跟前走动，怕是对荣郎你还未死心吧。”林雨瞳幽幽地说。

曲槿凉没应声，又喝了一口汤。

“二夫人和云姨娘对她也甚是热情，今天在玉崧苑，聊得都是你与她的往事，她们当着我这个新婚夫人的面前倒是一点也不避讳。”

曲槿凉这才放下手里的汤匙，耐性十足地对林雨瞳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用在意旁人说什么。”

“你从未跟我说过，为什么最后提亲时，你选的是我。”

曲槿凉移开目光，他垂下眼睫，思忖许久，才开口：“多年前，你母亲救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几乎是我带大的，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一直感念你母亲的恩情，……也喜爱你的性情。”

林雨瞳沉默了良久，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梨花带泪：“我很担心小娘在林府的处境，原本大娘就很不满我代替雨霓嫁入曲府，我怕她们会欺负我小娘，自小，我和我小娘就在府里受尽欺辱，荣郎我怕……”

“别哭了，”曲槿凉握住林雨瞳的手，“等过两日，我去林府拜会岳父，此事，我定放心上。”

曲槿凉用完膳离开菡萏苑时，在苑外被白萱拦了下来。

她跪在曲槿凉面前，可怜兮兮地替林雨瞳抱屈：“少爷，您一定要为夫人作主啊。”

曲槿凉虽有些不悦，却也耐着性子问了句：“夫人何事委屈？”

“前几日少爷将夫人一个人留在秦府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府中上下议论纷纷，说是夫人荣宠不长，少爷移情苏姨娘。林府大小姐想必也是听了些什么传闻才去特意去太夫人那里看夫人笑话的。”

曲槿凉挑眉，他是知道的，白萱是林家主母安排来的人，同林雨瞳一起长大的丫鬟并没有随嫁过来。

白萱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夫人心里虽苦，却跟奴婢说，苏姨娘人好，得了少爷恩宠也是应该的，特意不让奴婢在跟前伺候，就怕奴婢在少爷面前提起此事。”说着，她楚楚可怜地揪住曲槿凉的衣角，又可怜兮兮地说，“奴婢实在见不得夫人受苦，故此才冒犯少爷的。”

曲槿凉挣开白萱的手，冷着脸斥责道：“夫人既识大体，你也该多学着点。”

说完，曲槿凉就离开了，留白萱还在原地跪着。

而向来冷清的菩藤苑，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平日里从不与菩藤苑来往的丫鬟婆子都来了，厨房里几个势力的老妈子也找了过来，还拎了几个食盒，说是来给苏姨娘送午膳。

云歌院前脚刚派了人通知，说是雨太大路不好走，苏婳晚上留宿在归星楼；不想这一堆人后脚就找上门来了，个个换了副嘴脸，见风转舵的本事实在令人咋舌。

蝶茗见那些人一个劲儿往里钻，情急之下就大喊了一句：“我家主子今晚留宿在云歌院，她不在房里，你们就别往里挤了。”

蝉筝听了，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呵斥了蝶茗：“主子是被这大雨留在归星楼抄经了，什么留宿云歌院，你当心主子回来了打你板子！”说着，她将来的人一个劲儿往外推，边说，“我家主子不喜热闹，等下抄经回来了，若是见着这菩藤苑吵吵闹闹的，该罚我们了，你们都回去吧！”

好不容易将那群人都打发走了，蝉筝一把拉过蝶茗往里屋走。

“刚刚来的人不是说苏姨娘要留宿在云歌院吗？你为什么骗她们？”

蝉筝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蝶茗，平时见你挺聪明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蝶茗摇头，“我不懂。”

“云歌院的人只说主子在归星楼留宿，几时说要留宿云歌院？”蝉筝反问。

“有什么不一样吗？”

“主子去抄经的地方就叫归星楼，她既是留宿归星楼，想必不是在少爷房里侍候，再说了，就算主子今晚真的留在少爷房里，你这样大肆宣扬，让人知道主子在那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云歌院留宿，主子怕是还没来得及享受少爷恩宠呢，就要被有心人加害了。”

蝶茗一脸醍醐灌顶的模样，“蝉筝你真聪明，难怪苏姨娘对你那么好！”

“好？”蝉筝暗自嘟囔，算好吗？那个苏姨娘对谁好过吗？她只会捉弄她罢了。

“嗯，你别看菡萏苑那位，看着那么善解人意，其实私下里对她那个贴身丫鬟白萱也不见得多好，我猜想白萱其实也想伺候少爷的，她是陪嫁丫鬟，按照礼数，原也是可以侍寝收房的。可是少爷去菡萏苑的时候，夫人从不让她在少爷跟前伺候，这才提拔了我，也因此，我才会被处处受那个白萱的欺负。”蝶茗甚是委屈地说。

“也是情有可原，哪个女子愿意别的女子分丈夫的宠呢？”蝉筝想起来苏婳每每拿她消遣的时候，提起曲槿凉也总说“你家少爷”，似乎一点也不避讳什么，相比下来，倒是极随性的。

“少爷来苏姨娘这里的时候，都是你在旁伺候吗？”蝶茗又问。

蝉筝摇头，见蝶茗一脸疑惑，便说：“自从搬来菩藤苑，少爷从没来过主子房里过夜，咱家主子不受宠这事，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没什么稀奇的。”

苏婳不在，菩藤苑比平日里更添几分冷清，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再无话。

而归星楼那头，午膳过后，苏婳一直在房里看书，檀依上去瞧了她两次，见她连姿势都没换过，晚膳时去送饭食的时候，却见她歪在软塌上睡着了，身上也没盖寝衣，窗柩也开着。

檀依心下不妙，想着苏婳定是贪凉，连忙拿了寝衣替苏婳盖上，走近才发现，苏婳呼吸灼热，嘴唇干裂，两颊也红扑扑的。

“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烫成这样了？”檀依伸手探了探苏婳的额头，吓了一跳。

她不敢怠慢，立刻使了人去通知曲槿凉。

偏巧云歌院的人到菡萏苑寻人的时候，曲槿凉已经离开那里了，府里没见曲槿凉踪影，只好又遣了人出府去寻。

半晌不见人来回话，檀依也慌了手脚，她也不敢去找刘大夫，只好让林遇去另寻郎中。

快到酉时，林遇才领了一位郎中匆匆去了归星楼。

那时，苏婳已经不省人事了，那郎中给诊了脉，又细细瞧了苏婳的面色，直说苏婳那病势来的凶险，见一屋子的丫鬟下人，没个能作主的，又问起了苏婳的身份。

檀依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去寻曲槿凉的人又一直没回来，她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