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蝉筝再次扰了苏婳的清梦。
她生拉硬拽地将苏婳带到院子的围墙下,指着泥巴地里的脚印对苏婳说:“主子,我在你的房门口发现了脚印,一路找到这里,脚印就消失了,”蝉筝把自己吓得不轻,双手环抱,不断摩擦着自己的胳膊说,“昨个夜里,菩藤苑怕是遭贼了。”
苏婳忍不住翻了记白眼,如果蝉筝知道自己说的贼人就是曲槿凉,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夜里院门锁了,曲槿凉就是从这里翻墙进出的,实在雨下得不大,不然这些脚印被雨水一冲,不知省了她后边多少事。
“主子,你不怕吗?”蝉筝惊讶地看着苏婳,见她并无半分惊恐神色。
苏婳打了个哈欠,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
蝉筝追着她问,不住上下打量她:“那贼人的脚印可是出现在了你的房门外,你不怕吗?”
“菩藤苑上下哪有什么值得贼人惦记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苏婳推开蝉筝拽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揶揄她,“指不定你家大少爷思念你心切,跑来菩藤苑找你了,不想没找对房间,你说是吧!”
蝉筝听了,果然又羞又恼,不再缠着苏婳追问。
眼见着苏婳又要回屋补觉了,蝉筝又问苏婳:“主子你不喜欢大少爷么?虽说大少爷极少来你房里,可也不见你盼他来,筝儿不明白,主子既然不喜欢大少爷,为何要嫁与他呢?难道真如坊间传言的,主子是哪个败落家族的千金?是被送来抵债的?”
苏婳听了也不恼,莞尔一笑说:“筝儿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蝉筝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个苏姨娘,似乎永远没有正形,十句话里头没有一句能教人分辩出真假。
“这事要不要告诉大少爷啊?若真是有歹人闯进菩藤苑,主子你若有个好歹,筝儿可吃不了兜着走。”蝉筝惶惶不安地说。
苏婳没了耐性,摆了摆手说,“你拿布尺量一量,这脚印就是你家大少爷的!”
蝉筝尖叫出声,然后难掩喜色地问苏婳:“大少爷昨夜在主子房里过夜了?”
“说什么呢,我就是不小心穿错了你偷偷给你家大少爷做的那双鞋,出来溜达了一圈而已,那鞋子还在我床底下放着呢,回头你洗洗给你家大少爷送去,看看他还愿不愿收下。”苏婳说着,进了屋。
蝉筝在原地愣了许久,然后跟着苏婳冲进了屋里。
果不其然,床底下真的摆着那双鞋子,上头还沾着院里的泥巴。
苏婳再次窝到云被里,瞧着蝉筝呆傻的表情,愈发感觉好笑。昨天夜里她就是懒得去打扫曲槿凉留下的脚印,所以才悄悄拿了那双鞋去院子里沾了些泥巴而已。
“主子,你怎么知道,这是大少爷的尺码?”蝉筝缓缓地跪下身,声音细如蚊蝇。
苏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榻上靠着,她闭着眼睛,声音慵懒:“好歹你喊我一声主子,我知道也不稀奇,”说完,她朝蝉筝摆了摆手,“一双鞋子罢了,你要嫌脏,自己扔了去,别再烦我。”
“其实这鞋子不是我做的……”蝉筝还没说完,苏婳又摆了摆手,她这才作罢,拎着那双鞋出去了。
蝉筝回房之后悄悄哭了一场,她只觉自己满腹心事无人能说,哭完了,她又默默将鞋子擦拭干净之后摆回窗边的案头上,蝉筝也没深想,只觉得这苏姨娘大概是误会了她对少爷有意,为了捉弄她才把鞋子拿去穿的,于是思量再三,她又把这双鞋收进了放衣物的箱子里。
又过了两日,正是夫人回门的日子,府里上上下下的又是热热闹闹的,谁也没把苏婳禁足的事放在心上,曲槿凉对林雨瞳回门的事尤为看重,一应礼节物品皆亲自过目,一大早,就陪着林雨瞳出了门。
曲槿凉甚至答应陪她在娘家小住几日,此等宠爱,也是稀罕。
曲槿凉和林雨瞳前脚刚走,秦绯就让手下管事的找了个由头惩治了几个奴婢,其中一个正是菡萏苑的,刚被林雨瞳提到房里伺候的蝶茗。
蝶茗原就是菡萏苑的下人,之前苏婳还住在菡萏苑时,她也在跟前伺候,跟蝉筝还住在同一间屋子;后苏婳搬走之后,她被留在了菡萏苑,因着上次蝉筝被罚,她去求了林雨瞳之后,那林雨瞳对她似乎格外看重些,便提到了房里伺候。
这会子蝶茗因着一个不着紧的理由挨了一顿打,心里着实委屈,就去了菩藤苑找蝉筝。
进了菩藤苑,蝉筝没寻着,倒是碰到了苏婳,她正在坐在院里的雕花石桌前看书。
苏婳也认得这蝶茗,只道是她来寻蝉筝,便唤了她留下,虽见蝶茗红着眼眶一脸的委屈,却也没多问;只说蝉筝被叫去大院里做活了,让她等一会儿。
蝶茗也在苏婳跟前伺候过,她知苏婳性子素来清冷,不与人亲近,前两日却为了蝉筝闹得被禁了足,一时之间竟心生感慨,又抹起泪来。
苏婳漫不经心地看了蝶茗一眼,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开了口问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蝶茗听了,便朝苏婳走近了些,福了身子才说:“苏姨娘可知今日管事的把菡萏苑好些个下人都惩治了一遍?”
苏婳摇头,轻笑着说:“我被禁足在这菩藤苑,如何知晓?”
见蝶茗不说话,苏婳才敛起笑意问她:“挨打了?”
蝶茗点头,豆大的眼泪扑簌而落,模样甚是可人。
“苏姨娘,您可否去求了少爷,让蝶茗调来这菩藤苑?蝶茗想回您身边伺候。”蝶茗说着,跪倒在地,又连磕了个头,抬起脸来的时候一脸梨花带泪的模样说,“苏姨娘不知,不止今日这顿板子,夫人手底下的人对奴婢也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根本不把奴婢当人看,昨日因着夫人在园子里跌了一跤,奴婢浑身上下被打得没一处好。”
苏婳听了却不以为然,林雨瞳嫁进来也不过三两日的光景,即便是手下的人让蝶茗受些委屈想必也并不会多过分,便说:“夫人既会为蝉筝出头,定也不会生看着你受欺负。”
“奴婢不敢告诉夫人,再说,就算夫人知道了,也不会给奴婢做主的。”蝶茗说着,低下头去。
闻言,苏婳看了蝶茗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气定神闲地问:“是夫人那个娘家陪嫁来的丫鬟私底下欺负你?”
蝶茗沉默着不言语,过了许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挽起袖子来,只见她两只手臂上到处都是条状的淤痕,像是藤条抽过留下的伤,蝶茗又背过身松下外衫,露出后背,苏婳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她背上还有好些针眼,若不仔细瞧很难发现。
不过两三日,就落得这一身伤,苏婳也着实有些吃惊。
“蝶茗自知人后本不该论人是非,可实在那白萱是个人前人后两套皮子的狠人,自那日夫人将我提到她房里伺候,白萱对我就百般刁难陷害,这些能瞧见的伤,她也都是在人前罚的,奴婢也寻不着她的错处,这些看不见的伤……苏姨娘,望您念着先前在菡萏院奴婢伺候过您的份上,救奴婢一回。”蝶茗说着,对着苏婳跪了下来,又磕了个头。
苏婳放下手里的书,语气淡漠地说:“左右你在夫人眼皮子底下侍奉,她是个心善的,白萱自然也不敢害你性命,你留在菡萏苑,兴许还能为自己奔个前程。我的处境,护不了你周全。”
“夫人尚未过门时,二夫人掌家,大少爷冷落您,独宠云姨娘,那时是何等光景,外头都说二夫人待下人大方,从不苛待奴仆,云姨娘也是个菩萨心肠,从不打骂下人。可这些年清照院、笼袖阁明里暗里的抬出去多少人?只有苏姨娘您的菡萏院,从无半分苟且之事。当初,您不受宠,菡萏苑那些冒犯您轻慢您的下人您一个也没处置,偏就一个绿萝,菡萏苑的大丫鬟,您当众让人打了她板子把她赶出菡萏苑,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好,从头到尾,不论二夫人怎么为难你,你半句解释也没有,最后还为着一个苛待下人的罪名被大少爷关了暗室,前两日,还被绿萝那下作的东西平白诬陷……”
苏婳有些不耐烦,重新拿起书接着看,打断蝶茗的话说:“既说你的事,勿扯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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