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朝宰相庶出之子,年十七,家父权倾朝野,家世富甲一方……”
听到这里,唐水不禁在心里惊呼,原来老大猜对了。
“我想说的是,虽然家父权倾朝野,我从小到大吃穿不愁,过得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但是因为我的生母是家中一个姨太太,我并非宰相嫡子,所以虽富却不为贵。连嫡出大哥房里的丫头,也不把我当回事。
我从小到大都像狗一样的活着,因为没有太多的天姿,也不可能作为嫡子一样,继承家父的官爵,所以我更加努力勤奋地读书,夙兴夜寐。
一方面,我想通过谋取功名,让自己和生母能够在这个家里抬起头来,有尊严地做一个主子。另一方面,我痛恨这功名将我束缚!我见过太多有才学的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精通。但却被这八股文章绑住了才学,郁郁而不得志——我的教书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才高八斗却贫困潦倒。
所以从我记事开始,我的内心就很矛盾、很挣扎、很纠结,我不知道自己应该随波逐流考取功名,还是应该做蒲松龄那样的才子,游历于山水之间,用尽一生做出惊世的不朽之作。
所以尽管我看起来很勤奋,尽管我也从先生那里学到了很多真才实学,尽管我在每一次的家族聚会上会表演吟诗作对以搏亲属的关注,尽管我也能写出骈丽的八股文章。但只要我一上了科举考场,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满心都是抗拒与不屑。
我想,要是我名落孙山,我也就无欲无求了,哪知,我十四岁开始参加乡试,仅仅在第二次参加乡试时,便中了秀才。连对我平时漠不关心的父亲也在揭榜之后,对我表达了希望我谋取功名,不为家族丢脸的殷切希望。
也许是为了奖赏我,也许是为了激励我,父亲竟然给我定了亲,对方是朝廷官员的女儿。
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认定了以后会走上娶妻生子,然后在朝廷谋得一官位,虽前途不及父亲和哥哥,但也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家族的荣耀以及母亲的寄托。
在参加未来岳父举办的新春游园会时,我得以游览未来岳父家离的大宅院,那宅院与我家的宅院可以说不相上下,连府上的丫鬟都一个个的精妆粉琢,我心中暗自窃喜,高兴于父亲将我的婚姻大事看得如此重要,为我觅得这样一户门当户对之所。
然而,这样的喜悦却没有持续过一个时辰,我在后花园里邂逅了这家的大小姐——我未来的夫人,虽然她长得也不赖,但她竟双腿残疾!!!
庶出之子也是儿子呀,我当时心里愤愤不平,心里想着为着考取功名,为了博取父亲的关注,我忍着自己的无奈与厌恶,一次次的逼自己学习八股文章,到头来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也许是少年气盛,也许是多年以来被忽视、被轻视、被蔑视的精力集中起来爆发,我竟想走到未来岳父大人的内堂之中,质问他与父亲为何置我于此?
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人——大家都在前厅赏玩未来岳父展出的古画古玩,或者是在花园里欣赏刚绽放的梅花——总之,没有人发现我。
我到未来岳父的内堂门前,准备举手敲门的时候却犹豫了。手里像灌了铅一样,迟迟抬不起来。
我在那他们矗立良久,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内堂里父亲和岳父大人,以及他们的同僚们讲话。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他们推开门,却看见在门口边呆立的我,他大惊失色,脸上很难看。一边斥责我不该闯入内堂,一边用怀疑的口气问我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在得到我的否定回答之后,父亲和未来的岳父表现出一种不信任的表情,但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家里后,父亲突然对我温和起来,问我一些最近读过什么书,有什么打算之类的问题。
我很不习惯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甚至感到害怕,虽然我确实没有听到他们在未来岳父大人的内堂里谈论着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定不是好事,不仅不是好事,还有可能是极坏的事。要不然作为当朝宰相、权倾朝野的父亲也不会答应让我娶一个身患残疾的女子作为正妻。直觉告诉我,这是一种利益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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