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微微冷 第十一章

‘咚！咚！咚!’

就在双方戒备之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三声敲门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夜幕下，显得格外清晰且刺耳。

敲门声刚落，门外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在下为了赶路，错过了宿头，请问能够借个方便吗？”

此时庙里的气氛实在是微妙至极，关山月苦苦思索着对策，朱辰寰此刻也是防备着关山月最后的反扑，可就在这种微妙时刻，门外的声音却是让二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纵然是紧张，朱辰寰远比关山月平静，毕竟对方已是他毡板上的肉，朱辰寰眼睛微眯，在黑夜中闪过一道寒光。

“庙里有事，不方便接客，请君自便。”

说完之后。门外也再无声息，就在两人以为门外之人已经走了的时候。

‘吱呀~’

原本紧闭的土地庙门被人从外面吱吱呀呀的推开，料峭春风打着旋儿的朝庙里吹来。

接着微光，二人这才看清，原来进来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将身子躲在门后，脖颈长长伸着，“小的饥渴甚久，在外面就闻到酒肉香味，烦请大官人，能不能赏小的一点儿残羹剩饭。”

此番话语，文不文，白不白，不过说的倒是流利。

小乞儿好似说完之后才看清庙里的情况，一人持双剑对着另一人，双方皆是神情凝重。

这是遇到江湖仇杀了？

“再会！告辞！再见！”

小乞儿很是识相，嘴里嘟囔着，麻溜儿的将打开的门关上。

嘭！

关门声之后，土地庙外响起了震彻山林的呼喊。

“救命啊！”

“杀人啦！”

两人听见这喊声，都不由得有些赫然。

关山月仿佛认命的叹了口气，就在刚才敲门声起的时候，他还以为能有人救他。

结果…

说破大天，今天也难逃吾命休矣这个结局。

朱辰寰嘴角挂笑，手持双剑，缓慢的逼近关山月。

“不瞒关师兄，方才那小乞儿还着实吓了我一跳呢，还以为徽山来人了。没想到…哈哈哈。”

说完朱辰寰又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外面那声音巨大的呼救声，二人皆是没有放在心上，这个土地庙本就离城三里，周围根本没有人家，就算有，也不过是些升斗屁民罢了，怎敢管江湖客之间的仇杀呢。

朱辰寰收住笑声，脸上的冷色，微微发寒。

“关师兄，今日天色渐晚，就到此为止吧。”

手中青釭，凝成一道匹练，正要对着关山月挥出。

就在这时，土地庙门吱呀一声，又一次打开。

凄风冷雨争抢着涌入土地庙，将庙中神幡吹得猎猎作响。

庙门之中，小乞儿倚在门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就像每次城中大集，坐在台下看戏的孩童，只是这次场上表演者二人，观众一人！

“哎，还真是生活远比电视剧狗血啊。”

小乞儿小声嘟囔，随后摇摇头，冲着场上二人朗声说道，只是这次声音清脆响亮，远不是第一次时的沉闷嘶哑。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江湖话本上的话。”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今日这不平事，我武曌管定了！！！”

嘴上说着，脚下一步一步走向庙中，泥泞湿透的鞋子在青石地砖留下脚印。

此时风雨从小乞儿身后吹来，篝火也只剩下些许微红的余烬

关山月和朱辰寰两人似土地神塑一般，呆愣的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身形消瘦，一步三摇，好似被风吹得站不住脚一般。

小乞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板单薄，衣衫褴褛，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满脸如朱辰寰一般，都是黑一块紫一块，看不清楚相貌，只是从身形上能够看出，小乞儿应该是一个女子。

眼见小乞儿越走越近，关山月回过神来，自己今日难逃一死，没有必要再让一个无关的小乞儿也身死于此。

“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关山月大吼，狭仄的土地庙中瞬间犹如响起霹雳。

小乞儿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关山月，然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二人一仗之地站定。

朱辰寰听到关山月吼声，不由冷冷一笑，场中三人，自己装扮倒是与这小乞儿一般无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乞丐带着一个小乞儿出门讨生活。

刚才凝而未发的剑气，瞬间朝着小乞儿而去，势若疾风，快如闪电！

此剑气若是斩实在小乞儿身上，怕不是身形两分，不过朱辰寰还是没有犹豫，毕竟就连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师兄弟都能够下得去手，何况是个不相识的穷酸小乞儿！！！

剑气在空中引起波动，肉眼可见的涟漪泛起，斩断了吹进来的风和雨，直直的斩在了小乞儿的身上。

想象之中，身体一分为二的场面没有出现，小乞儿反而是再进一步，伸手指着朱辰寰怒道：“你拿个破剑东舞西挥，吓唬谁呢，告诉你，别人怕你，姑奶奶可不怕你，你若不速速罢手就擒，我告的官去，少不得徒你个三千里。”

小乞儿声音就似连珠箭，啪啪啪，不停。只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嘶哑低沉，说道最后，竟是跟第一次叫门声无二。

看着还能说个不停的小乞儿，二人皆知，刚才朱辰寰隔空剑气根本没有伤到此人分毫。

朱辰寰眼睛寒芒尽显，他能够感受到小乞儿身上无一丝武功，为何能够不着痕迹的化解自己剑气，不过朱辰寰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回过神来，原先之时，只打算将关山月斩杀灭迹，现在被这个小乞儿撞见，也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罢了。

只是方才那一道剑气却是如何让小乞儿躲过！

朱辰寰本就残忍善变，眼见如此，几乎是在瞬间便权衡出利弊，自己现在的生死之敌，乃是扶摇剑派外门大师兄关山月，刚才若是能够顺手解决掉来历不明的小乞儿便好，若是不能，只要自己杀掉关山月，这小乞儿不还是任由自己拿捏。

心思既定，朱辰寰便将目光从小乞儿身上移开，一招宁向直中取，冲着关山月而去，利剑带着寒光，将飘进来的雨搅得四散。

二人同为扶摇剑派外门弟子，平日里也多有喂招，宁向直中取是扶摇浩然剑法的杀招，看似直刺，其中蕴含无穷后招，此招也是堂皇浩然，后又多奇巧变化。

关山月被逼的连连后退，不敢抚其锋芒，要是平日里，青釭在手，此剑虽有颇多奥妙，他未必不能破解，只是现在他双手空空，仅靠着一双肉掌，实在是难以招架。

不过也好在小乞儿刚才的打岔，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只见他后退至墙边，退无可退之时，右手成爪，虽不能擒龙控鹤，但是也犹如刀切豆腐一般，从墙上扣半截青砖，在朱辰寰招式用老之时，出其不意，控尽内力，朝朱辰寰面目掷去。

破空之声响彻庙宇，这是关山月左手又是一抓，一把碎石从墙上扣下，又是一扬，烟尘遍布。

他这投掷手法，乃是江湖流传甚广弹指神通，无论是青砖，还是碎屑，皆是注入真气，锋利如刀刃。

此番应变之能当真是穷极了其毕生所学，机巧变化之极致。

眼见青砖就要砸中自己面目，朱辰寰手中青釭一挑，将青砖挑飞，只是任他武功在为高绝，但是还是不能将石屑尽数挑飞，不由得身形一滞，手中青釭换软剑，在空中挥舞画圈，这才堪堪将石屑尽数挡下，虽是化解了此招，但是身形还是不由得一滞。

关山月要得就是这个机会，原本已经到了死地，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突显一线生机，身形顿时如离弦之箭，向着庙门爆射而出。只要出的庙门，闪转腾挪之下，总有生机！

关山月身形如电，瞬息间，就已经奔出一丈，只是与这小乞儿擦身而过之际，心中恻隐顿起，知道留她一人在此，肯定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关山月不再迟疑，伸手便抓住小乞儿的肩膀，就要向庙门外掷去。

他虽然有恻隐之心，但是他肯定不能带着小乞儿一起奔逃，如果真是这样，那两人肯定跑不了多远便会被追上，现在将这个小乞儿扔出门外，想来朱辰寰为了追杀他，肯定不会对着小乞儿补刀。

就算朱辰寰真真的丧心病狂，将小乞儿杀了，那这样自己也能跑的更远，自己也不算亏欠。

所想虽多，但是也只是一瞬，不过就在他抓住小乞儿肩膀之际，顿觉脑中如刀搅，神魂不能自主。

“啊~”

嘴里惨叫一声，身体不能自制，在空中瞬间失去平衡，真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由着惯性又朝着门边划了足足一丈之远，眼见求生之门就在眼前，可是任由他双手用劲，也不能爬动分毫。

自知今日生还无望，关山月强撑着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朱辰寰。

“灭神大法，你不光是妖族，你还入了魔！！！”

“关师兄玩笑了。”

朱辰寰站在原地，也不再追击，平静的笑了笑，方才虽然是本关山月这一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手段呢，他一直在防备着关山月的这一手呢，让关山月有机会向着门边跑去，这也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罢了。

灭神大法，名字虽然响亮，但是其实也是鸡肋，此功法对阵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对手时，只要对方全神贯注，此功杀伤力并不大，反而是徒耗自身内力罢了，朱辰寰要得就是关山月以为生机在望之时那一瞬间的心神震动，好让此功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