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恩师你是知道学生的，学生一向很少去做无把握的事情。”
“刚才说了这许多，其实也只是其中一个缘由，真正让学生下定决心，支持异地考试的，是半月前得到的一个消息。”
“学生虽然在东直隶做提学官，可也在密切关注朝中动向。”
“半个月前，太子因李相和诚意伯之旧事，在朝会上当场顶撞皇帝，惹得天子大怒。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宫，暂停监国。”
“过去十几天，皇帝就算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一半吧？可皇帝偏偏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东宫，殿下也依旧被禁足。”
“这段时间，从未有人见太子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太子殿下仿佛石沉大海，宋阁老一直联系不上太子，只怕是要急出肝火了吧？”
“皇帝真的想软禁太子嘛？其实他并不想……皇帝一直都对这个太子很满意。这只能说明皇帝要对太子党那帮文官动真格的了。”
“皇帝害怕动手的时候，太子会跳出来求情，所以直接把太子关一段时间，无非是为了省事。等打压完了太子党，太子殿下该监国的还是得监国。”
“就是这个消息，让学生坚定了心中所想，皇帝这回是铁了心要动太子党那帮文臣。软禁太子，这已经不是动手的前兆了，这已经说明皇帝在动手了。”
“学生这个时候递上一把刀，那就是在帮皇帝。从今往后简在帝心，这么大一个人情，皇帝肯定会还的。就算短时间遭贬谪，但要不了几年光景，学生就能去做想做的事了。”
“恩师你们大可以放心去运作，把学生贬到边关去任职。这下天子肯定是会同意的。”
夏淳开始彻底和老师交底。
对于自己的老师，他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
只有把情况讲明，恩师和师祖大人才好运作。
张苍水听着自己这弟子滴水不漏的谋划，也是略微有些震撼。
想不到这便宜徒弟短短几年，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张苍水突然反问道：“你就不怕有人说你逢迎媚上？”
夏淳大笑一声：“恩师你一向教导弟子为人要正直、要刚正不阿，师祖也说气节不可丢。可弟子这几年悟出了别的东西……这天下从来都不乏正直的庸人，和有用的奸佞。”
“只要结果正确，问心无愧，何须在意别人如何说？食君禄，就要为君分忧。学生做实事，只看结果不论过程。如果为了所谓的正直，却在那里空谈不干事。学生宁愿去做小人！”
张苍水闻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个弟子真是越来越离经叛道了。
“算了，你如何行事，我管不着，只是你刚才那一番话万不可让你师祖听了去。”
张苍水苦笑一声。
夏淳拱手：“学生明白，这些话也不过是平日无事想想。唤作旁人，学生根本不屑言之。”
张苍水表示很无奈，看来这个学生是把自己当成发牢骚的对象了。
在这里给自己一个劲儿的倒苦水。
不过张苍水突然想起一件事，提醒道：“有个最新消息，不知道你的眼线有没有打探到？”
“皇帝禁足太子是不假，可皇帝五天前给兵部下了一道旨意，密诏诸藩王进京。”
“估计现在诸王已经在路上了。虽然是密诏，但朝中有少部分人听到了一点风声。”
这个新消息倒是让夏淳很意外，想过一会儿便问：“此事，内阁和六部如何作想？”
张苍水哂笑一声：“那帮人，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猜测皇帝要废太子，简直就是荒谬。”
夏淳也觉得好笑。
他研究天子好几年了。
当今大永皇帝起于草莽，性格刚断，虽然行事高深莫测。但登基之后做的所有大事都有一条规律。
那就是维护皇权。
无论是废丞相，还是敲打骄兵悍将，高压反腐，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没逃出这个规律。
废了太子，其他皇子没有任何人能镇住那帮勋贵武将和文臣。
废长立幼这种取乱之道，皇帝不会做。
更何况皇帝以前从来没有废太子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放出个烟雾弹来试探。
现在把太子禁足几天，就有人说皇帝要废太子，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天子又是知兵之人，说不定召诸藩王入京只是虚晃一枪。”
“但无论陛下想遮掩什么东西，他的最终目的不会改变。打压宋阁老等太子一脉官员，已成定局。”
“你这一手棋，没有下错。”
张苍水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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