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李世民饶有深意地看着苏凌,道:“你说你家来自蜀中,具体哪里?”
苏凌道:“回陛下,小子家在益州……”
益州就是现在的成都。
“那你家人都是做什么的?”
“回陛下,我阿爷是个药材商人,常年收购药材贩卖……”
“那他现在还在益州吗?”
苏凌摇摇头,道:“我阿爷和阿娘都已经过世,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听到这话,长孙和三个孩子都露出戚戚然的神色。
对他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
但是老辣如李世民自然不会相信。
既然老神仙都说看不出他来自哪里,这个孩子的话必然不能全信。
而且他这么说,明显就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世嘛。
“那你家中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苏凌摇摇头道:“没了,我阿爷和阿娘本就门丁稀少,到了我这一辈就只剩下我们这一支了……”
这话更是让李世民怀疑。
照他这么说,他家只剩下他自己了。
自己就算派人去益州查询他的身世,怕是也查不到什么了。
这个小孩子狡猾的很呐。
“既然你家中无人,那你是打算长居长安了?”
苏凌道:“也不是,小子这次来长安只是游历一番,长长见识,也许一年以后还要去其他地方转转……”
李世民轻轻哼了一声。
这声音苏凌自然听不到。
但是长孙听到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又看看苏凌,再结合昨天王远知的话,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李世民又道:“既然你有如此才华,又知道怎样提高粮食产量,为何不留在长安,辅佐朕治理国家呢?”
苏凌道:“陛下,小子性格跳脱,可能不适合安安稳稳地当官……”
“年轻人有几个老成稳重的?朕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年轻气盛,整天惹是生非?经过几年锻炼,自然会不一样的……”
“陛下,小子会把那些粮食的种植方法传授给别人,绝对毫无保留,但是小子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当官……”
李世民故作不悦地看着他。
这时候李承乾开口道:“多少人巴不得入朝为官,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却要推脱,着实让人不解……”
“回太子,不是推脱,是我确实没有当官的才能……”
李世民道:“好啦好啦,朕也没说非要你当官,你以为朕的官是那么容易当的?你先把粮食的事儿解决了再说,如果你真的能替朕解决这个问题,朕可以封你个闲散爵位,让你逍遥的过日子……”
“多谢陛下……”
李世民又轻哼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既然你作诗的才华如此之高,要不现在当着朕和皇后的面,现场作几首?”
苏凌马上一副苦瓜脸,道:“陛下,小子虽然偶尔也会吟诵一些诗词,但是那都是歪作,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小子不要过分谦虚,你那个《古从军行》,没有十分才气断然写不出来的……你要是再推辞,朕可要打你的板子了……”
苏凌可不想挨板子。
他只得道:“那小子只有自不量力了,不知道陛下想听哪方面的?”
其实说这话,苏凌内心也开始打小鼓。
倒不是他害怕在李世民面前剽窃诗词,而是古代当着皇帝面作诗,尤其那些奉和圣制的诗篇,都是有严格韵律要求的,甚至有时候连每句最后一个字都给你规定好了。
苏凌可没有那等作诗的才华。
“呵,刚说完你谦虚,这转眼又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朕想听哪一方面的诗,你都能现场写出一首来?”
“不是不是,陛下误会了,小子只是希望陛下限定一个范围,那样小子也好想一下写些什么……”
李世民想了想道:“这样吧,朕觉得你那首《古从军行》好则好矣,只是最后两句不太好,你这次还写关于西域的,朕看看你还能发挥出怎样的才情……也不必太多,四句也行,六句也行,八句也可以……”
苏凌低下头,脑海里思索自己能记住的那些边塞诗。
高适的《燕歌行》肯定不行,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也不行,王维的《使至塞上》挺好,有千古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但是这个时候还没有设置都护府,更没有都护。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用最简单的吧,那几首绝句边塞诗都非常好,应该能让李世民满意吧?
“小子斗胆献丑了……”
“尽管做……”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气势有了,缺少苍凉之感,再来……”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苍凉有了,缺少战场的肃杀之感,再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肃杀之感有了,缺少一丝柔情,再来……”
“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柔情有了,缺少一丝悲壮,再来……”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悲壮有了,缺少一丝欢快,再来……”
“皇上,您还是打我板子吧,小子实在无能为力乐……”
看到苏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李世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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