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简史 第一章 祭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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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筒想为娘亲的爱讨回公道，他对舞阳下的套子也就摆到了老子的桌面上。

这是一幅架空回水湾的娘子浮桥设计图，北起营盘坡脚的癞子岩，南连阴阳坡脚的向家大院，浮桥一旦连通两岸，散居东西方的住户也被浮桥联成一体。

多牛不同意，说龙溪口外商多，回水湾是公地，架浮桥不便收过路费，等于抢排行摆渡的生意，老子退出排行，还是股东，不能拿夜郎王的身分，干自断财路的蠢事。

多筒见老子想打退堂鼓，不便自己出面劝说，对四大头目使了一个眼色，要他们想办法说服老子。四大头目私下交流一下眼神，马上把发言权交给浮桥设计方案负责人——金子。

金子做事稳重，夜郎谷的大小事物，都是他在幕后把关。他理了一下头绪，对夜郎王深深鞠了一躬，说架浮桥是便民利国的大事，不能以金钱的多少来衡量，您贵为夜郎国王，不能光打雷不下雨，架浮桥对百姓有益无害，你得带头牺牲个人小利，为大众树立爱国爱民的服务形象。多牛听水子说得有道理，沉思了片刻，说回水湾位于龙溪口，平时风平浪静，一涨水就会波涛汹涌，架浮桥风险大，弄不好就会血本无归，好事变成坏事。

金子长住夜郎西，对娘子河了如指掌，对龙溪却一无所知。就连娘子河取名为舞阳河的叫法，他也是绘浮桥图时，才听火子说的。四大头目当中，数火子性急，心里藏不住话。火子长住夜郎南，旱年吃过娘子河的洗脚水，早盼有人给娘子河取个吉利的名字。

水子长住夜郎北，发大水吃过龙溪冲到娘子河北大湾的团鱼，他口才极好，想象力丰富，能出口成章。他见金子被夜郎王问住，马上接过话头，说娘子河源头少，一年涨不了几回大水，浮桥有船垫底，涨水前拆掉过板，把船拉到北岸避避风浪就没事了。

北岸不行，北岸的水势比南岸急，不能停船！

木子有点木纳，在公开场合，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他见水子信口开河，没有说对停船的地点，急得连连挥手，打断水子的话。他长夜郎东，长年给人树房子，对娘子河水势的流向比鱼季节性的流向还了解。他负责树的房子有一个前提，就是房基必需高于涨水的最高水位。如树房的房主违反这个前提，持意要在低处树房子，他宁愿推掉这门活路。他不想看到自己亲手树的房子，白白被大水冲走。过去，他树的房子都是清一色的木房子，后因失火烧掉一个寨子，他才改学且兰人，在木房子外围封了一层土砖墙。

筒子，你真有眼光，收了几个好帮手。

多牛扫了多筒一眼，把桌面上的娘子浮桥图拿起来，仔细瞅了一会，信手递到舞阳的手上，说浮桥叫娘子太俗，换个雅点的叫法，舞阳，你晓得音律，给浮桥取个响亮的名字。

舞阳瞟了多筒一眼，见多筒望着镇江阁发呆，她把浮桥图放回桌面上，对多牛说出自己的看法。王爷，大俗即大雅，我看浮桥叫娘子蛮好的，不用再改名。

舞姨，架浮桥是大事，你有好名尽管提出来，不用考虑我的立场，我是个粗人，不懂音律，取名这方面，我和四子都得向你学习。多筒见老子想改浮桥名，心里很不痛快。四子是他给四大头目取的特称，与外人交流，可以节省自报家门的时间。

舞阳说娘子取得好，他心里觉得受用，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以百姓的名义在回水湾架浮桥，本身带有个人私念在里头。浮桥架在镇江阁门口，浮桥叫娘子，是借百姓的嘴代念娘亲的名字。他见舞娘落入自己的圈套，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得意。

多牛见多筒面露得色，知道这小子心怀鬼胎，想借浮桥名否认舞阳这个后娘。他见舞阳夸娘子的浮桥名取得好，不好再出言更改。他想为舞阳正名，就顺着浮桥的话题提出了另一个方案。他说娘子河是舞阳河前身，在龙溪口架一座娘子浮桥，有点单调，我看，还要在鼓场架座老子浮桥，看起来才般配。多筒见老子识破自己的计谋，脸上有点挂不住。最近两年，老子跟舞阳学琴，沉迷于音律，夜郎的生产都是多筒代管。这两年，他在夜郎谷招兵买马，动用了不少防灾防战的库存粮。他把浮桥的位置定在癞子岩，有私心也是从公心出发的，那里河面不宽，把老子弃用的破船用上，根本不用花费什么钱。鼓场河湾大，三个回水湾也放得下。老子想同时架两座浮桥，等于一下掏空夜郎库存多年的底子，一旦有外敌入侵，百姓吃不上饭，肯定会抱怨王府把钱扔到了水里。他不想当着舞阳的面，把家底抖出来，便把木子扯到议事厅外，道出实情，要木子代替自己出面阻止老子在鼓场架浮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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