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简史 第六章 天宫寨（九十六）

A

魏人在金龟庙没钓到金龟，钓到一个人头骷颅，想当新郎官的梦被惊醒了。金龟庙后的五色坑，像一个天然石鼓。而五色坑的大小刚好能放下人头骷颅。这种巧合让魏人心生敬畏，是出现在梦里的蒙面白衣人太像石匠了。

石匠早死了，不可能出现在天宫寨。

魏人给自己打气壮胆，心里的疑虑还是无法消除。难道是石匠的鬼魂缠着自己，跑到天宫寨来了？魏人把人头骷颅埋入五色坑，内急得有点胀疼，以为是石匠阴间作怪，心里一恼火，又把五色坑当成方便处。方便驱鬼是石匠走夜路玩的鬼把戏。

戏棚后门栽的野花野草，都能闻到石匠方便的大蒜味。魏人吃大葱拉肚子，走后门方便一回就被同行撞上，野花野草沾上的大葱味，与大蒜味混为一体，也就变成了魏人的罪名。

蒜葱的辣味非常接近，光靠鼻子闻气味很难分辨。

魏人没辩解，是舞阳住进石匠家，戏棚后门无人看管，门板经常被齐人放养的种猪拱倒。三斗找齐人索赔，要齐人管好家里的种猪。齐人不认账，说后门包的铁皮锈洞，把种猪的鼻子刮伤了，反向三斗索赔种猪的损伤费。石匠把后门包的铁皮锈洞修补成鼓状圆疙瘩，让种猪把后门当成搔痒板。三斗不想与邻里树敌，干脆把后门堵死了。

谁走后门，老子打断谁的狗腿。

B

同行偷看禁书被三斗赶出后门，后门也就变成了禁门。其他同行进出戏棚走前门走惯了，也就把后门当成了形同虚设的假门。魏人在且兰府的“为民讲坛”见到这种假门，才知道这种设计方案可以扩大空间的错觉，假门能让进入小空间的客人，误以为假门的背后还有更多的空间。这种误解如同猫脸马夫在婚赛海选的射场上把靶心引向天空一样引人关注。

但江湖人争议更大的部分，是魏人一箭成功拦下猫脸马夫射向人字雁队头尾的两只金箭，射向雁队成员的三支金箭是被场外观战的三斗及时射出两箭击落的。

冉冈判魏人和猫脸马夫打成平手。狗熊不同意，说三斗帮魏人射了两箭，不能算数。

冉冈说马夫帮你代射合法，三斗帮魏人代射也合理，海选比箭比准头，更看重射手的人品，如果我没猜错，你家马夫手里留着两支箭，是想自己击落射雁的五箭。

马夫似乎不领情，把手上剩下的两箭连环射向红绣球的双喜字。奇怪的是，这手漂亮的连环箭居然被一股过路的怪风吹偏了。两支失去准头的连环箭，斜斜插在金龟榜的空白处。

江湖人都说怪风来路不正，不是好兆头。

C

狗熊想借怪风抬高自己的定力，叫马帮团队把自己的大头像往高处举。

怪风好像成心来捣乱的，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把狗熊的大头像吹得东倒西歪。江湖人怕怪风落到自己的大头像上，都把招牌往低处举。原本内方外圆的婚赛场被怪风一吹，就形成了一个内圆外方的怪圈。怪风把狗熊的马帮团队搞得团团转。

魏人打鼓驱鬼，见过的怪事多，觉得怪风来路不明，不像自然风。直觉告诉魏人，怪风针对马帮，绝不是天意所为。难道是天宫寨的冤死鬼在暗处吹阴风？

散阴风点鬼火，是鬼戏最常用的潜台词。魏人夜路走多了，胆子练大了，一想到梦中蒙面的白衣人，还有埋在金龟庙五色坑中的人头骷颅，心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白衣人太像石匠了，难道石匠生前与天宫寨有过节？

魏人不敢把自己想法告诉三斗师父。同行偷看禁书被三斗师父乱棒打出后门的场面，魏人连做梦都会胆战心惊。在此之前，魏人印象中的师父从头到脚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家长，不管戏班遇上多大的事，都能摆平心态淡然处之。魏人想不通，同行偷看禁书，师父为什么一下就失态了。魏人介意师父处理同行的态度，是魏人想偷看禁书的念头比同行还早。

怪风阴气重，八成是方圆的饿死鬼作怪。

D

简珍把红米黑米白米拌茶叶，绕着婚赛场四下往空中一撒，嘴里念着“天大地大，大不过肚子，米茶侍候风神，请把饿死鬼带回阴间。说也怪，简珍在婚赛场撒了几把生米茶，一直缠着马帮团队不放的怪风居然平息了。怪风戏弄马帮团队，江湖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巴不得气焰高涨的狗熊出出丑。简珍为马帮团队解危，狗熊笑得合不拢嘴，江湖人怕站错队惹火烧身，都拍手叫好。现场，只有三斗不为所动。

饭点到了，现场的气氛被空前的饥饿带入另一种困境。

女厨跑到婚赛场找冉冈，说冉总管，饭点到了，主勺还没来，饭局要不要延迟？

冉冈说头顿饭要开门红才吉利，你先安排大伙喝点茶水，饭局争取等主勺来开。

女厨叫厨工拿茶水招待江湖人，江湖人嘴里夸茶水香，心里却暗暗叫苦不已。狗熊空腹，吃不惯茶水，叫草上飞上厨房要饭吃。草上飞见厨工挂出饭局延时的牌子，问厨工，为什么换牌子？厨工说夜里下雨，把柴火淋湿了，火力不旺，饭没煮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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