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简史 第一章 祭琴 (一)

夜郎简史 天外射手 女生小说 | 古色添香 更新时间:2021-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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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第一章 祭琴 (一)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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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阳光照进且兰王府的闺房,昏睡近七月的且思楠被乳燕的呢喃唤醒了。这些乳燕是贴身丫环罗菲菲关在笼子里喂养的宠物,已经熟得不想离开寒冷的冬季。它们像王府护院的家丁一样,吃惯了王府御厨房的熟食。且思楠从七岁起,就把罗菲菲煮的燕蛋当成主食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尤其是乳燕蛋每吃一回她就会梦游一回。过去,且思楠吃熟乳燕蛋,顶多睡两天就会苏醒,头回偷吃生乳燕蛋,从清明昏睡到重阳,可把爱学乳燕叫的罗菲菲愁惨了。

掌勺厨师蔡厚道说乳燕蛋吃熟补脑,吃生会中邪。

且兰王放出狠话,说思楠活不成了,菲菲就得给公主陪葬。

罗菲菲不是且兰人,从中原逃亡到且兰,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屁孩。且兰王府御厨房贴出告示,原本只招男学徒。她饿得头昏眼花,便女扮男装报了名。御厨房油腥味重,她每天都要帮掌勺厨师清洗大堆碗筷。试用的初夜,蔡厚道要她陪睡,她怕同床露陷,就谎称一个人睡惯了,始终不敢同房脱衣服。蔡厚道见菲菲不服管教,觉得有点扫面子,说年轻人脸皮薄没关系,能炒好公主爱吃的乳燕蛋,才配做御厨房的掌勺人。

蔡厚道叫罗菲菲给且思楠炒乳燕蛋,原本是想借公主的嘴叫菲菲滚蛋。不料歪打正着,罗菲菲头回用楠竹筒清煮乳燕蛋,居然把思楠公主挑食的娇胃口给侍候好了。蔡厚道在御厨房掌勺的位子上坐久了,怕菲菲出风头抢自己饭碗,暗中向且兰王举报菲菲入厨隐瞒女儿身,并唆使家丁头目李树四下放风,说菲菲是中原人,冒充男学徒混入王府居心叵测。

罗菲菲据理力争,说中原不太平,来且兰改穿男装,只想卖苦力混口太平饭吃。

且思楠吃了罗菲菲煮的乳燕蛋,心情大好,说自食其力好,比乞讨强,你进了王府的门,就是我家的人了。不过,王府门槛高,你还有什么本事?

罗菲菲歪着头,想了一会,嘟起小嘴,学乳燕叫。

蔡厚道见且思楠托着腮帮,眉头皱成八字,以为公主讨厌菲菲学乳燕叫,马上摆出一副挖苦的冷面孔,说学乳燕叫算哪门子本事,且兰山什么乳鸟都有。

是啊,菲菲,且兰人爱喂乳鸟,你能把乳鸟叫到王府来吗?

能,公主给我七年时间,我保证让且兰山的乳鸟,都把王府当成家。

好,我相信你,菲菲。

且思楠把罗菲菲留在府中,叫李树把罗菲菲的行礼,连夜从御厨房搬到闺房的隔壁。且兰王不同意,说王府的闺房不能收留外人。且思楠搬出娘亲的遗像,要与罗菲菲结为姐妹。

且兰王不想认这门半路亲,只同意罗菲菲留在思楠公主身边当丫环使唤。

遗像是且兰王为思楠娘亲画的遗像。且思楠稍微懂事起,就把遗像收藏在闺房的琴房里。中秋前夜,是娘亲难产的日子,也是她来到人世间的日子。且兰王把祭琴的时间安排在这一天,她对娘亲的思念也就慢慢有了独立的空间。她把娘亲的遗像当成宝贝收藏,是且兰王说她长得像娘亲,身上流着革家人的血脉。她代表王府上天宫寨求雨,才晓得娘亲出生的革家是个美人窝,娘亲难产后,天宫寨被且兰王列为禁地,派有重兵把守寨门。

眨眼,七年过去了。

罗菲菲不光把且兰山的乳鸟叫到了王府,还把且兰人喂在家里的生食鸟叫成了熟食鸟。这些鸟跟人一样,吃惯了熟食,就不想再吃生食了。可是,且兰人清明祭祖,有吃冷食的习惯。在菲菲学鸟叫的七年当中,清明期间死掉了不少绝生食的熟食鸟。

当鸟绝生食的习惯传到邻邦的夜郎谷。一名叫多筒的男射手,装成女戏子混入且兰王府,一箭射瞎了且兰王替身的左眼。李树闻讯赶来,没见着多筒的人影,带着家丁追到夜郎谷入口处,差点被纵横交错的竹林困死在里头。多筒逃走前,朝且思楠的闺房射了一箭。

箭头上钉着一片竹简,上面刻着两个怪体字。且思楠心疼死去的熟食鸟,清明学鸟绝生食饿得头昏眼花,认不清怪字的笔画,偷吃了一个生乳燕蛋,正想去隔壁找菲菲辨认。蔡厚道扯着鸭子嗓在闺楼下大叫:王爷有令,清明不准吃生蛋……

且思楠听到叫声,双腿发软,一头栽倒在闺楼的走廊上。

罗菲菲把思楠公主扶回房间,见祭盘中的生乳燕蛋少了一个,心里打了一个冷战。且思楠进入昏迷的梦游状态,她才意识到公主违反禁令,偷吃生乳燕蛋的严重性。

冷食禁令,让不少偷食者掉了脑袋瓜儿。思楠贵为公主,偷吃生乳燕蛋,按禁令法则,不死也要脱层皮。多年逃亡的生涯,曾让罗菲菲几次萌生出逃离王府的念头。她最终决定留下来,是关在笼子里的乳燕吃惯王府的生熟食,被其它乳鸟扯光身上的羽毛,都不愿离开长年蒙着黑布的笼子。她把且兰府当成家,不想再过居无定所的苦日子。她替思楠公主隐瞒真相的同时,开始反思七年中,自身废寝忘食学乳燕学其它乳鸟叫的种种窘态。

七年前,且兰人过清明,吃生食不吃熟食,只是王府发布的口头禁令,偷吃也不会有人管。七年后,生食鸟被她改造成熟食鸟,曾引出一段小插曲——思楠头回来月水,吓得花容失色,失手打破一碗乳燕蛋,心里觉得愧疚,曾试吃其它乳鸟蛋,以表自身同等爱鸟的公正心态。她倾囊引导思楠公主学更多的乳鸟叫,只是想让乳燕改掉偷食的坏习惯,与更多乳鸟同步生活。乳燕与其它乳鸟混食达成共识,清明吃熟食不吃生食的禁令被编成书面法则,王府发布的禁令才有了法则效应。这七年中,禁令朝夕更改成了家常便饭。

思楠梦游的时间超常,罗菲菲思前想后,总觉得学乳燕叫,再学其它乳鸟叫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可是,成功带来的种种虚荣感,已让菲菲的身心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她想放弃七年来改变的一切回到原点,可骨子里固执的念头像针插棉花始终找不到着力点。等她想放走笼子里喂熟的乳燕,其它熟乳鸟却形成惯性争着往笼子里钻。

乳燕个体小,争笼争不过其它大乳鸟,让偏爱乳燕的菲菲伤透脑筋。她不想让它们窝里斗,只好叫李树安排家丁多砍竹子多做点笼子库存备用。七年下来,且兰山的竹子越砍越少了。她听李树说邻邑的夜郎谷,土质比且兰山深,黑竹发得快,心里头就一直想打夜郎谷的主意。思楠公主昏迷不醒不仅打乱了她的计划,同时也打乱了王府禁令的法则。

且兰王换了个替身,又把清明的书面禁令改回口头状态,认可清明吃生食不吃熟食。可是,思楠公主偷吃生乳燕蛋变得合法化了,菲菲心里头郁结七年的疙瘩却无法化解。

思楠公主苏醒,正好赶上祭琴的日子。王府里外张灯结彩,大摆生熟合拢宴搞牙祭。罗菲菲有种异常强烈的预感,吃生食与吃熟食的界线一日不分清,乳燕与其它乳鸟争笼的问题不解决,窝里斗还会重演。这种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危机感如同竹箭头牢牢钉在思楠窗框上的怪体字,钉得她的头皮阵阵发麻,各种意外与偏差稍微往深处想就会心生寒意。

自从多筒白日潜入王府行刺,这种危险的信号就时刻压迫着罗菲菲的神经。她七岁时,在傩戏班跑龙套,听说过夜郎国的名号,晓得夜郎人善射,个个都是神射手。

王府总管叫冉冈。罗菲菲入府七年,对此人的底细一无所知。

冉冈在王府中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脸上长年戴着一个鬼面具。且思楠昏迷头夜,冉冈来闺房驱邪。罗菲菲暗中塞了李树一个乳燕蛋,方套出冉冈是王府重金收卖的中原谋士。王府地盘小,只有思楠把她当人看,谁都不把她的丫头身分当回事。可是,思楠贵为公主,还是个孩子,在王府不管正事。她想找个硬靠山摆脱蔡厚道的纠缠,多次以中原人的身分与冉冈套近乎,打交道,可惜不管用,她热情的笑脸全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上。

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罗菲菲气不过,把四下贴咒符的李树当成出气筒。

菲菲,有本事,你咒总管,王府除了王爷,总管是最大的官。

李树在王府混久了,吃过发牢骚的苦头。他是练家子,字认得少,光靠拳脚功夫找份体面的差事不容易。面对罗菲菲的抱怨,他不想惹火烧身,把护院的差事弄丢了。

胆小鬼,只会讲鬼话,你认得鬼谷子吗?

什么鬼谷子,不认得,我只认得五谷子。

饭桶,就会惦记吃,咒符贴反了。罗菲菲伸出食指,把家丁贴反的咒符撕开重新贴正,继续数落李树,护院长,亏你是练家子,连兵家鼎鼎大名的鬼谷子都不晓得,你呀,个头高,肚子大,天生只晓得吃五谷子。那你,不会连老子也不晓得吧?

李树扇了家丁一巴掌,说晓得,不认得,我老子死得早。

罗菲菲把家丁推进后院的塾舍,拦住李树的去路,说我不是说你老子,是说鬼谷的主子,你除了会打人,还会不会干点别的正事。

一直冷眼帝观的冉冈,听了罗菲菲的一席牢骚话,主动搭讪打起了圆场。

公主讲得好,骂得妙,这种粗人下得了厨房,上不了厅堂,是该叫他背背老子的《道德经》,才配做人。蹲在院门外修剪盆景的塾师丁为民,接过冉冈的话。

冉总管,老子的经你念反了,上篇为德,下篇为道,叫《德道经》。

念反才对,德有心,道有头,头比心高,应叫《道德经》。

这是你个人的叫法,不代表民意,老子的经一直叫《德道经》,这是大家公认的叫法。

什么叫法都是从个人开始的,老子的《道德经》就从我开始叫好了。

冉总管,丁先生,你们别争了,今天是王府祭琴的日子,别为老子的经伤了和气。

家丁不长记性,从塾窗里探出癞头,想充当和事佬,被李树瞪了一眼,慌忙又把癞头缩回塾窗内。这时,穿透云层的月光正好照进前厅的门缝,门缝里有一双鹰眼闪着寒光。

B

今天是思楠的生日,蔡厚道送乳燕蛋糕过来宵夜,表面是讨好公主,做好厨子的本分,实则想接近菲菲,寻找表白的机会。他隔门听见冉冈夸菲菲,把厨艺说得一文不值,心里嫉妒得要命。本来,他一向看不起丁为民的穷酸相,认为塾师都是卖嘴皮的骗子,不值得深交。

老子的经名,蔡厚道打心眼里赞成冉冈的叫法,但内心的私念使他的观点倒向了丁为民的叫法。他甚至想借丁为民的嘴,把冉冈从总管的位置上叫下来。

且思楠的闺房里传出幽怨的琴声,蔡厚道才收住心里的杂念。

他跨进后院的低门槛时,想往冉冈点的擂茶里吐痰,由于嘴拧得紧,痰丝浓,结果吐进丁为民点的黑茶里。他觉得有点扫兴,离开前厅的高门槛时,嘴里还在暗骂,见不得光的鬼脸,当个总管有什么了不起,你敢在王府抢老子相中的女人,老子叫你吃不消。

合拢宴吃出老火味,是蔡厚道偷学的厨艺源于楚国。他文化不高,出入风月场总爱舞笔弄墨抬高厨子的身分。在王府,他的篆书比厨艺更深得王爷厚爱。

可是,这种荣耀的日子不到三年,就被冉冈的秦腔取代了。这次祭琴,且兰遇上百年不遇的旱情,思楠公主昏迷期间,降雨量少得可怜,且兰人赖以生存的牂牁河多处断流。且兰王被多筒的那一箭射出冷汗,躲在革家不敢抛头露面,便把求雨的重任交给冉冈全权处理。蔡厚道想证明自身在王府的地主身分,花重金把冉冈预约的中原傩戏班请上天宫寨,安排合拢宴时,还叫王府护院长李树把冉冈为中原傩戏班定的红米酒换成黑米酒。

红米是革家人坐月子的催生药。且兰王打破血统,迎娶天宫寨的革家女革清菊,生下思楠,天宫寨秘而不宣的红米才被冉冈摆上王府的桌面。红米粥被且兰王定为求雨的祭品,冉冈在王府的地位更牢固了。蔡厚道想争宠,把风月场卖字所得私房钱,拿来购买夜郎人圆房的黑米。黑米比红米贵,做成黑米酒能壮阳。可惜,且兰王失去清菊,突然性情大变,断了寻花问柳的念头。黑米成为风月场的抢手货,在王府的名声却不及红米。

总有一天,老子要让红米变成黑米。

蔡厚道扮成补锅匠混进天宫寨的晒场拿到革家的红米种,曾经赤脚登上天宫寨的十八级求雨台,面对且兰山夸下海口。这句话从思楠刚满周岁的小嘴传入冉冈的耳里,革家人立马炸开锅。且兰王为了平息众怒,叫蔡厚道上天宫寨给革家人补锅认错。蔡厚道开炉补锅,并在革家收藏红米种的峒口留下“峒藏红米”四个大篆黑体字。

大篆是蔡厚道的奶名。他从娘亲口中得知,娘亲小时候是中原傩戏班的小台柱,因与雕刻石鼓的石匠相爱,被班主逐出戏班。他没见过老子,有关老子的过去,都是娘亲编的故事。娘亲说怀上他那年,老子在采石场被石头压死了。他换门牙那年,娘亲把他带进了烟花楼。尽管娘亲懂音律,善歌舞,卖艺不卖身,但烟花女的名声不好。娘亲想改善生活,加入中原鬼戏班,成为鬼戏班的大台柱。娘亲要班主教他学雕鬼面具,他不想学。理由是娘亲背着他,跟班主亲热。他看不顺眼,把尿拉到班主的行头里。娘亲被扣上养子不教的帽子,无法立足,不得不带他离开鬼戏班。后来,他才知道傩戏与鬼戏师出同门。

傩戏以神角为主,鬼戏以鬼角为主,戏根发源于罗山。

他在夜郎住过五年,最后把落脚点定在且兰,是夜郎首富多牛看上他娘亲,想把他娘亲纳为填房。这时,他已经十五岁,对男女私情似懂非懂。

娘亲向他征求意见,他没什么主见,只能随娘亲的意。

过门后,他听白心孤儿园何园长说填房不是明媒正娶,多家长辈并未首肯,娘亲入多家等于是黑户。他不想成为黑户的野种,向娘亲的选择提出了抗议。

这次,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娘亲,突然一反常态,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生米煮成熟饭,不能食言。他说不动娘亲,直接要多牛给娘亲一个名份。多牛说夜郎规矩多,首富代表夜郎表率,新郎官不好当,续弦必需是头婚,才能扶为正房。

多牛当选夜郎王,蔡厚道不想沾娘亲的光,入府当差吃软饭,便赌气离开夜郎,在且兰一住就是十五年。蔡厚道在且兰山掏鸟蛋鬼混的日子,心里暗暗发誓出人头地后,一定要把娘亲从多牛手里抢回来。他明知娘亲身入王府深似海,要想实现这个目的比登天还难。为了提升地位与身分的差距,他把且兰王府当成了落脚点。他十八岁那年,且兰府招厨师做月饼。为了混进且兰府,他顶着大风爬上且兰山的参天树掏乳燕蛋,偷学杞国人的厨艺。

中秋前,他终于拿到且兰府的厨师证。可惜,杞国厨师直到撒手归西,也没把煮乳燕蛋的绝活传给他。在且兰府,他表面混得风生水起,因不懂音律,对且兰王所醉心的琴艺无从入手,始终没有成为且兰王的心腹。他后悔儿时贪玩,没跟娘亲好好学琴。立稳脚跟后,他办红心颐老院的初衷就是想把娘亲弄到且兰,过把孝子瘾。

也不知为什么,他见到冉冈的那张鬼脸,这种念头就变得更强烈了。他恨老子命短,抛弃了娘亲和自己,私下琢磨老子雕的石鼓文,只是想证明自己比老子强,没丢娘亲的脸。这种不服输的念头,他是从多牛的儿子多筒身上学来的。在夜郎,多筒人小名气大,发明的竹筒车,能把低处的水源源不断地提升到高处。尤其是多筒的箭法花样多,能一次射出七箭。箭箭命中靶心的准头,他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听老子摆过门子,说中原一流射手,一发能射出五箭。多筒一发能射六箭,被夜郎人越吹越神。

他建议且兰王与夜郎王结亲,把思楠许配给多筒,原本是想借鸡下蛋,提高自己的身分,变相挤对冉冈。但人算不如天算,且兰王口头同意这门婚约,始终不肯以公约的形式写进公文。理由是,当下中原大国争霸,他看好楚国,冉冈看好秦国,贡谁成为且兰王难以取舍的一块心病。这次,思楠昏睡七月,他怕出现意外,给娘亲写了求助信,要娘亲想办法说服多筒来相亲。他怕娘亲不重视此事,在信中特意提到街头卖唱的日子。

信尾写到罗菲菲,他向娘亲传递了自己的爱意,希望娘亲常去且兰串门,把蔡家的琴艺传给下一代。为了确保私信的安全性,他在送信人的身上放了信蛊。送信人只要把信送到头,心无偷看或抛弃的失信行为,信蛊之毒就不会发作,还能预防疑心病。

信蛊是娘亲唯一教给他的东西。他把信蛊当成娘亲的化身,离开夜郎饿得吃不上饭,也没有拿信蛊来算计别人,更不打算把娘亲传给自己的信蛊术再传给任何人。

鬼戏是夜郎的祭戏,一到鬼节,夜郎人都爱戴着鬼面具祭祖。

多筒从且兰逃回夜郎谷的五行竹林阵,一直不敢回夜郎城复命。他白日混入且兰王府,是鸟绝生食已经威胁到夜郎人的生命。他担心且兰鸟多吃一粒熟食,都有可能会把病毒传给夜郎人,从而断送夜郎的香火。老子叫他去且兰相亲,他射伤且兰王的替身,等于违背老子的手令。他把夜郎谷当成落脚点,是七岁那年,他在谷底的水洞中摸娃娃鱼摸到一个鬼面具。这个鬼面具是鬼谷子的遗物,上面绘有五行竹林阵的路线图。九岁起,他随老子征伐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游居部落,就是靠五行竹林阵统一了夜郎四分五裂的局面。

这些部落位于夜郎谷外围,进出只有一条主道四条分道。整个外形看起来,如同一个倒立的人形。这个人形种上五行竹林,就会变成一座迷宫。不懂五行的人,一旦进入竹林中,根本找不到出路。当他把五行竹林阵围成环环相扣的五行竹林圈,连且兰山飞过来的鸟,都会迷失在夜郎谷的竹林中。他平时没事,就在谷底把五个口字拼成十字形的五行棋,嘴里念五行口决所代表的金木水火土,与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头目下棋玩。为了统一管理,他把五行棋对阵的四粒棋子,按金木水火土的字形,排成东西南北竹林出口的标识。

这些标识是进出夜郎谷的机密,只有他和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头目知道。他背着老子在夜郎谷布下五行竹林阵,是中原战乱不断,难民逃入夜郎,把夜郎人度荒的口粮都吃光了。老子看鬼戏看多了,是个好好先生,宁愿让夜郎人饿肚子,也要贡楚。下棋的时候,他表面玩得很快活,心里并不轻松。他和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头目私下分析过中原的局势,眼下中原有七国,数楚国势力最大。他多次向老子进言,说楚国离夜郎近,随时都有可能会打进来。可老子不信他的话,说贡礼一厘不少,楚国没理由翻脸。

幸好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头目认同他的观点,说战争是后娘养的一条疯狗,遇上灾年,那点贡品不够人家填牙缝。他没有再向老子进言,是老子找的填房弹得一手好琴,老子把他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为了夜郎人的安全着想,他决定瞒着老子把夜郎谷划为抵抗外敌入侵的最后一块阵地。本来,他最看好的地方,是夜郎城的晃山。那里位于阴阳坡脚,与且兰只隔半边坡。他记得夜郎建国那年,老子多喝两筒泡酒,头一天还在娘亲坟头信誓旦旦,说这辈子只爱娘亲一人。他心里一高兴,决定陪老子去戏院看鬼戏散散心。

那天下着小雨,郁离戏院十分冷清。看鬼戏的人,都跑到街头听人弹琴去了。街头并不顺道,他和老子都是被琴声吸引过去的。弹琴是名女子,老子竖起拇指夸女子的琴弹得好。他爱屋及乌,还特意往少年的破盘里多放了一块鬼脸钱。老子把弹琴的女子带回府中填房,他回家的次数也就少了。倒是后娘那个儿子,反对老子填房,在他心里留下很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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