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第十三章 二夫人的崛起，佟君涵的决心（上）

自从在桐客居回来，佟君涵就日日坐在自己屋门前。谭佳禾自是看出了端倪，旁人都以为她病了，还要请医官来看。

“医官来有什么用？沈昌郡公府的来提亲才管用。”佟君瑶在窗边看了许久，听祖母在和魏姑姑说起此事。

佟老太太道：“你怎知郡公府来人提亲，你三姐姐就不在屋前坐着了。”

佟君瑶捏了捏衣角：“祖母，您是知道的。三姐姐是愿意嫁的，若郡公府来人提亲，那就顺理成章了呀。”

佟老太太看看魏姑姑，又用手指着佟君瑶：“小儿之见。我问你，这提亲是郡公府自己想来人就来，那你三姐姐是没有她父亲点头就能嫁出去的？”

佟君瑶愣了，她忽视了还有这茬。

“你三叔一向是信算命的，他曾找人算过一挂，说翎南公府的大公子和你三姐姐是前世姻缘，这辈子也是八字契合，金童玉女。如今她在与郡公府的公子情投意合，胳膊还是拗不过大腿的。”佟老太太道。

“三叔就这般信迷信之说，却不愿自己姑娘嫁得一位眼前的良人。”佟君瑶道。

佟老太太不语，她知道自己的孙女对此事愤愤不平，也是絮叨了好几日，同她说出了好多法子，可始终都是不中用的。

二夫人听闻自己姑娘对郡公府的公子动了心思，是面露喜色。她也与郡公夫人交好，两边一谈，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是一气呵成的。二夫人多日没有睡安稳过了，现下也能好过些。

“夫人，咱们屋里在吉安堂的人刚来回话，老爷去了翎南公府。”秋莹道。

二夫人脸色骤变，道：“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夫人，咱们要不然，去趟沈昌郡公府？”秋莹看二夫人已怒。

二夫人道：“不用，咱们去吉安堂等老爷回来，我亲自同他商议。别的事我可以忍，可以让，但唯独这个不行。”

早起佟君涵又在屋前坐着，佟君瑶将这称为迈向社会的一小步。

“姑娘，秋日吹得都是凉风，生了病可怎么好，回屋吧。”夕月拿出披风给佟君涵披上。

佟君涵看着满院的落叶，道：“夕月，我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夕月道。

“想起，那日是他找到我，抱我出来的。”佟君涵转身进了屋。

她这几日总是想着为何她一眼就觉得那人是顾何之，她回他母亲看上了他家，其实是她一早就看上了他。

翎南公府段家，世代经商。一年不落的给朝廷纳税，有战事天灾捐物捐财，因此在别人眼里段家人是做好事的大善人。但这只仅限于段老公爷还在世时，现在的段公爷，妻妾成群，嗜赌成性。要不是正妻夫人操持着，恐怕早就家财两空了。可偏偏就是这样，翎南公府的名声依旧很大，凡是能跟他家攀个亲戚的，都能在卞和各处说上话。佟焉盛就是看上这点，找个钱多人傻，还好办事的亲家是多难。

“早有耳闻，佟二老爷的二姑娘长得清雅秀丽，是个出落好的，配我那逆子是有些可惜了。”段公爷道。

“段公爷这是哪儿的话，我那女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什么真见识，以后嫁到公爷你家，不丢了脸才好。”佟焉盛赔笑。

“二老爷还找人算过，说他们二人的八字天生契合。”段公爷道。

“正是，说起这事来，我也是没想到两个孩子有这样的缘分，看来是天注定。”佟焉盛道。

段公爷屡屡胡须：“那倒是省了事，这亲就定了，不日会有媒人上门。”

佟焉盛一听这话差点没从椅子上站起来，这，这就答应了。天大的好事，竟到他头上了：“好，我回去就让我那女儿准备着。”

佟焉盛走出翎南公府时，双腿是打飘的，站不稳的，他没能想到就这样成了。

吉安堂内，二夫人等了多时。

“夫人，老爷回来了。”秋莹道。

佟焉盛一见二夫人来吉安堂，进屋后脸上的喜色收敛了起来，道：“夫人有何事。”

“我也不同你绕弯子，是为了涵儿的事。”二夫人道。

“涵儿的事我已经办妥，不劳夫人费心。”佟焉盛一脸不耐烦。

二夫人冷笑道：“办妥，我看你是打量着要把姑娘卖了吧。”

“你说的什么话，翎南公府有什么不好？家财万贯，涵儿一辈子不愁吃穿，咱们家也能在卞和有一席之地。”佟焉盛拍桌子。

二夫人怒骂道：“翎南公府就是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你还当什么好地方？那段老公爷是个大善人，可他儿子段公爷是个什么不成气候的，人尽皆知。不停地在烟花柳巷找风尘，纳小妾。他爹老子那点家财若不是有他正妻夫人操持着早就败得底裤都不剩了！”

“你胡说！成日里以妇人之见辩事明事，你能知道什么！连老天都说他家大公子与涵儿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你想把你那点拙见摆上台面，我告诉你，那不能够！想毁了涵儿这好姻缘，你白日做梦！”佟焉盛气急败坏。

“毁了涵儿？我看要毁了她的是你吧！你听了那算命的江湖骗子的话，把涵儿往火坑里推。段公爷不是好人，那大公子也是个败类。我成日里都是妇人之见，好，我今日就告诉你，我这个妇人眼睛可是尖得很。你自以为找到了个人傻钱多，还造势大的亲家作保。你这个准亲家马上就要落败了，去年加上今年他家给朝廷纳的税，捐的物，都让他们安排自家人截下来一大半。入了朝廷，就都是官银，私吞官银，是大罪是死罪！”二夫人早前就让人查了翎南公府的底细，早就是个空壳了。

佟焉盛气得脸色发红：“不可能！翎南公府不日就会有媒人上门，到时我看你还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休了！安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造次！”

“休了我？拿到来个痛快。安稳的日子不是没有过，是你自己不要的。当时我生完涵儿身子坏了，没法再有孩子，你耳根子软，一心也想要个儿子，我迁就你便让了。可又是听了江湖骗子的话，说什么吉时产子将来必是天之骄子。信了又如何，王姨娘丢了命，士和出生月里不足差点夭折，如今体弱旧疾反复，每每都能要了命。造次的人又是谁！”二夫人一股脑的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道了出来。

争吵声让屋外的人听着害怕，便去告诉了佟老太太。

“老太太，二夫人和二老爷吵起来了。”魏姑姑回话。

“吵起来了？为何？”佟老太太道。

“说是二老爷擅自给三姑娘定了翎南公府作夫家，二夫人恼火了，两人就吵了起来。”魏姑姑道。

佟老太太看看佟君瑶，道：“走，咱们去看看。”

佟君瑶点头，便扶着佟老太太起身。

刚到吉安堂门外，就听见砸东西的声音。

“何动这么大的肝火？”佟老太太见这阵仗只在门口问道。

只见二夫人和佟焉盛彼此针锋相对，气得怒目而视。

“都坐下，听我说。”佟老太太道。

二夫人先回过神来，行了礼，在旁坐下了。佟焉盛站在一处，一声不吭。

“既然你要站着就站着罢，我先同二媳妇说。你看好的人家，我也仔细问过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嫁姑娘，自然是要选对自家姑娘好的。沈昌郡公府的独子，是个好孩子。你与郡公夫人私交甚好，可把两个孩子的事细细商议才是。你婆母那头也不会不点头，尽管去办就好。”佟老太太缓缓说道。

“是，大婆母。有您这话，我便不怕涵儿跳进火坑了”二夫人说完还不忘瞪一眼佟焉盛。

佟老太太侧身：“至于你，二侄子。这翎南公府不是你能攀亲的人家，他家什么样我知道的很。若你不信，很快就见得分晓。从前也挺你母亲说，你信那江湖术士算命。佟家人一路走来都是靠听算命的支撑到如今？你儿子士和和他的生母王氏不是个血淋淋的教训？你如此执迷不悟，这以后的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

佟焉盛被佟老太太逼问的一言不发。

佟君瑶看着这个二叔，想着自家父亲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是兄弟，一家人果然出不了一个样。

“大婆母，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与他在多加争执。只想他亲自去翎南公府退了这门亲事，我自会去与沈昌郡公府商议。涵儿这婚事成了，以后的日子稀里糊涂的过，无妨。”二夫人对佟焉盛已是心如死灰。

“好，明日你就去把亲事退了。他们若来为难你，尽管来找我。”佟老太太说完便起身带着佟君瑶走了。

二夫人起身也要走：“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为了涵儿，能做件好事。”

佟焉盛麻木的站在原地，他该如何去开口退这个亲事，这不是打了段公爷的脸吗？若翎南公府安然无事，那他岂不是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