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时 第四章：去留之间

本着没有抱多大的心态，只是想去尝试。

车子很快就到了广告公司的楼下，她冷淡地给了司机钱，就慢步走了下去，咬咬牙还是得死撑着，她的脚还是痛极了，只是那双高跟鞋基本上是报废了的。

想到待会儿会见到傅总，又忍着痛去买了一身礼服，她现在落魄了，虽没有负债，但看着钱就那么哗哗流走，她的心也特别的疼。

在等电梯时，双手握得很紧，又时不时的查看自己的妆容，电梯门打开，她站在电梯的中间，只有她一个人进来，见没有人便伸手去按关门键，电梯刚要关上，一男子伸手挡住了门，然后大步走了进来。

傅时逸！苏姝看到眼前的人，嘴巴惊讶地张开了。

“是你？”富有磁性的嗓子又开口。

苏姝很是尴尬的一笑，接着温柔开口，“傅总好。”

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又低下了头，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心跳得极快，电梯上升只需要一分钟，她却觉得十分漫长。

“你认识我？”他沉下声问。

“额……”苏姝眼神呆愣了半分，总不至于说昨天就想着方法在他来时让他有所注意吧，见他的目光沉在她身上，急忙开口：“我是这家广告策划公司的员工。”

“是吗？”他勾起嘴角，态度戏谑，“我想到今早遇到你时，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员工可以这样随意支配自己何时上班的时间吗？”傅时逸盯着她的脸，目光柔和。

苏姝抬起头，目光凝视着他，在心里腹诽着：这人怎么这样？好歹自己也是伤员，也太铁齿了吧！想想还是不能得罪，无奈的勾起嘴角，“傅总，我今天算是公事，而且我也是有请假的。”

“哦，是吗？”他的目光审视得更加深沉，顿了顿道：“请了假的，需要没命的跑，还不惜去闯红灯！”

“那是因为我有急事，而且我确实请了假的，傅总若是不信，我便去人事那里拿请假条。”苏姝似乎被问急眼了，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傅时逸清冷至极，看着她，心里更是觉得有趣，而且这个女人不同于其他人，她在处事说话上实在理性至极，让人抓不到一点纰漏。

“你的脚还好吧？”他的目光随即转移到了她的脚上，她好似又换了一双新的高跟鞋。

“谢谢傅总关心，我还好。”他的关心说实话，牵动了她的心，傅时逸这个人高深莫测，揣摩不透。

苏姝不敢说错话，心里总是提着一口气，只等到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傅总，请！”她礼貌的站在了一旁。

他淡然的点点头，率先走出电梯朝前走去，她慢慢的上前，想到他第一次来想为他引路，不想接待的同事已经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左顾右盼的眼神闪躲。

“傅总，恭候多时了。”来接待的是别的部门经理，也算她的上司，平时来往着关系也都还不错，她慢慢的走着想着这样就不会被注意到。

她不想被叫住，就想那么混进会场。

“陈总客气了！”傅时逸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转头一看苏姝还在，但明显是不想同行的，傅时逸轻笑着转头朝会场里去。

届时，会场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然后是傅时逸上台致词，会场上的灯光渐渐地暗了下来，表演刚刚开幕，苏姝就趁着人多混乱的空隙跑了进去，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傅时逸谈天时还不忘看她，见她与同事聊得起劲，转头道，“那白衣礼裙的人是哪位？”

“什么？”陈经理心里一怔，顺着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寻到了苏姝，陪笑着开口，“她是策划部的苏总监，叫苏姝。您是………认识？”

“不！”他端起红酒，轻抿一口，“一面之缘罢了。”

苏姝在会场并不开心，说实话，她还是担心洛诗棋的，可今天歪打正着的经遇见傅时逸两次，一次狼狈，一次一又是嘲弄。

公司举办的聚会是为了迎接傅时逸，为了他，公司的未婚女性都是使尽浑身解数，只是当聚会结束，傅时逸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

“傅总可还满意？”

他点点头，抿一口小酒，嘴角浮起不知名的笑意，“有点意思。”

这番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聚会到了下午就差不多结束了，公式化的问好后傅时逸就准备离开，车子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前等待傅时逸，他并不着急上车，在人群中看到了苏姝，他上前一步说，“这次去往总公司的名额，一个部门一个。”

这话说得并不大声，但不知怎的，苏姝觉得这话像是对着她说的一样。

公司负责人陈总突然笑着点头示意，傅时逸这才走了，上车后眼睛却看向了苏姝一人。

傅时逸叫了司机，他坐到了后排，将外套的西装脱了下来，搭在座位旁边。

苏姝和他接触的女人不同，除去肤色，单看五官也是小巧不已。

公司聚会结束，送走傅时逸以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苏姝只身一人去拿了包包就往外走去，想到傅时逸这样的男人，身边根本不缺优质的女人，虽然没传什么绯闻，但他留存风度，游刃于商场，做事进退有度，审时度势，他比任何人都懂，对女人也应当不会吝啬，金钱，又或是温柔。

当然，于苏姝而言，这些都没有那么重要。

“苏姐……苏…姐……”叶晨曦喘着粗气朝她跑来。

“小曦，怎么了？”苏姝停下了脚步等待。

“苏姐，你忘了拿你的手机。”

“什么！”她吃惊，脑子飞速运转，她这堪忧的记性呐。

“谢谢你，小曦。”

“不客气。”

苏姝走时打开手机看时间，意外看到了慕笙的几个未接电话，她的心理一怔，慕笙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她选择回拨电话，心里虚的要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下班了吗？去看电影吧！”电话一接通，他率先开口。

“那个，我们不是说好的……是演戏吗？”

“你今天买的衣服还在我这儿，你总该过来拿吧？”他温柔轻道。

一席话倒是让她想起还有那么一段事情，不然怎么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记不起来了一样。

她轻笑着，“地址发给我吧。”

“不了，我来接你咯。”话落，慕笙的车就停在了她眼前，“上车吧。”

苏姝温柔的笑，上了副驾驶，“今天下班还挺早。”

“想到要和你吃饭，我推了酒局。”慕笙浅浅一笑，阳光且温暖。

接着两个人去了附近最有名的餐厅，慕笙在点菜时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见苏姝略带疑惑的眼眸，他轻道，“是我问阿姨你的喜好的。”

慕笙是一个绅士，来时为她拉椅子，点菜等等，尽力配合她吃饭，还率先买好了电影票，也是她喜欢的类型，就是一直都放不下工作，才没有时间去看，今天倒是好，称了她的意。

电影院里特别安静，她看得眼泪直落，慕笙在一旁看着露出点点笑容，然后拿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纸巾极为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这场电影几乎拉进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回家的路上，她开口问，“如果我有机会外派，我们在一起了，你会同意我去吗？”

慕笙侧过脸，看她说话时很认真，便又开口，“我不阻止你想做的工作。”

日落黄昏，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苏姝转过头，继续看着沿途的一切。

妈妈打来电话，听到她和慕笙在一起，隔着屏幕都是喜悦，“这就对了，听话，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苏姝挂了电话。

“阿姨怎么说？”他又问。

“没有什么。”她淡然地掩下落寞，接着又道，“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不掺杂什么，日子就这么过，工作什么的，也都由我自主决定。”

“那是当然，我选择尊重你的决定。”他保证道。

苏姝听到后淡淡地笑着，转身不再说话，她和他的关系好似从这一天起就成了定局，是四个人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至少在慕笙这里得到了肯定，所以，多余的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了，以后婚礼你想要西式还是中式的？”他又接着问。

“以后再说吧！”她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下车后并没有留慕笙多坐，一个人回到了房间，父母开心得合不拢嘴，果然，她永远都理解不了她父母的人生观。

这以后的日子，她也只想这样安静，可谁知父亲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给了她无望的生活，又重重的一击。

这个时候正好是慕笙出手的时候，知道苏姝没有那么情愿，索性做足一点，让她打消一切可能的念头。

这个时候出现在苏家，大手笔的出了父亲做手术的钱，又给予母亲亲人一般的安慰，更容易打动父母亲的心，让他们坚定不移的让这门婚事早日成为定局。

而这就验证了雪中送炭的可贵。

苏父手术时，她请了假陪同妈妈在手术室外等待，不多时，慕笙也放下工作赶来。

“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他在旁边安慰牵起她的手，细心至极，苏姝能够感受到他有力的手掌温度，以及他的气息。

“谢谢你！”她轻柔地展开笑容。

“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这一切都真切，连关心也是。

苏姝轻轻点头，一旁的苏母着急万分，为了表示慕家对苏姝的重视，慕家夫妻二人同样放下手中的工作来看望。

苏母倒是十分的感动，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发生今天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但这也足以推动他们感情的走向。

经过三个小时的手术，苏父平安转入普通病房。

“看吧，叔叔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慕笙知道她太过着急，还是一直安慰着。

苏姝朝他望去，他表现的很好，这样有担当的模样，遇事不惧的样子，还是觉得非常可靠，心里不自觉的温暖，之后慢慢的点头。

病房中，慕笙父母与苏姝父母谈天，让他们极力宽心，慕笙一定会带苏姝极好。

“小苏，今天你担惊受怕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看就好了，让小笙送你回去吧！”慕父开口。

“这……这不太好吧，还是由我照顾吧，您们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那有什么，举手之劳，回去吧！”慕父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苏姝和妈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事到如今爸妈都同意的是，只有她持有反对，也是没有意义的。

慕笙打开门她上车，这一切动作都习之如常。

这一晚上她反复都睡不着，想了许多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大概人生就是这样，许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这些日子过后，慕笙也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出差，她又开始漫无目的的上下班，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的红灯时，同往日一样的姿势，双手环抱拥住自身一样的场景，心里浮现的却是那时见到傅时逸的模样。

转换绿灯，她还是大步向前走了，心里平静的很，孤独而坚定，目光不会转移，脚步也不会为谁而停留。

这便是苏姝！

这条路是去公司最近的路，是一个繁华的商业街，也是傅氏的旗下投资，这些周围的高级建筑和娱乐中心，购物中心，都与她的生活有巨大的落差。

她从大屏幕走过去时，灯光亮起，便有国际大牌明星在为傅氏的产品做代言。

走进公司时，听到了一个令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哭泣的消息。

傅时逸留下的话是，每个部门只有一个去往总公司的名额，升职加薪就是必然。

众人在办公室里议论着，这升职在众人眼中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任何人都在追捧。

苏姝的脸上很安然，走进洛诗棋的办公室，坐在她面前。

洛诗棋抬手看了看手表，眼光幽幽，“今天来晚了五分钟，怎么了？听到要去总公司很兴奋是不是？”

苏姝轻道，“是谁都没有说定呢！”

“我们广告策划部就只有你和我有资格晋升，我不去当然是举荐你了。”洛诗棋站起来，用手合上电脑，身体微微往前倾，话语说得轻柔得很。

“我？”她的眼神有些疑惑，“你不想去总公司吗？你那么努力工作，不都是为了去总公司吗？”

“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洛诗棋话语间有诸多的无奈，“若是以前没离婚，或是压根没结婚，我还可以自由的选择要去哪里？要过怎样的生活？可现在有了甜心，我并不敢去冒险，所以啊，都怪我自己当初没有想好，什么都没有打算，就一头栽进婚姻里。最后的婚姻还那样失败。”

“所以！”苏姝往身后的座椅上一靠，唇角微微的勾起。

“所以！我希望你去，看着你颇有以前我的拼搏劲，所以你进了公司，我就一直都在带着你，我不希望你太早步入婚姻，步了我的后尘，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终日踌躇不安，最后还没有落得个很好的归宿。”

苏姝听到洛诗棋这般的言传身教，心里似有些动摇，回过头来又觉得无奈，原本的信誓旦旦，旦夕之间就已无望，想想这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我……我还没有想好。”

“一定要想好，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洛诗棋话语锋利，转是警告。

苏姝将手遮在额头上，进退为难，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不想去对抗眼前的关系，对待这关系，她冷静的不想夹杂自己的意愿。

同时，她也理智的认识到，也许她和慕笙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打破的矛盾。

苏姝和慕笙在一起很勉强，她那时听慕笙说过，往往他出去应酬时，会有人问起他女朋友的工作，他都不好意思开口，特别是和要好的兄弟在一起聊天，他更是没脸。

苏姝毕竟24岁就当上了小有名气的广告策划公司总监，而他还只是在他家族旗下工作，说到底还是爸爸做后台。

慕笙说，他的理想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到时候就带她游遍世界，不再花爸妈的钱。

苏姝也支持他的想法，每次他一提起她就在一旁听，哪怕短时间无法实现，至少她要看到他想和她走下去的心。

夜里吃过了饭，慕笙将她送回家，给她准备了些小礼物，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工作到深夜，复后从柜中拿出自己的几张银行卡和存款，表情有些凝重。

从前，她只是一个个体，但到如今才知他，她走到哪里都是不自由的。

前路漫长，不知怎的，竟会慌张害怕。

苏姝好像是做出了一场赌注，赌上余生，结果是好与坏。

苏姝再次打电话向慕笙确认，她是不是做什么决定，他都是会支持的。

他的回答毅然。

“好。”心里很静很静。

苏姝一开始想过，反对一段突如其来的婚姻，可到现在她妥协了，无关是因为生活。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和别人在一起时都是相爱使然。

童话故事固然美好，现实毕竟更贴近生活。

去留之间，她已然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