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剑 第九章 群丐之会

苏可道下山，山路崎岖异常，虽然不像前面这样是悬崖峭壁，但后面的路也很不好走，路上是巨大的石头，稍有不慎，就会跌倒并滚落很远，遍体鳞伤。但苏可道此时的内功已经高于常人，虽然没有完全激发出来，没有练过轻功，谈不上健步如飞，但也走起来很轻松。

苏可道走了有半个时辰，到了山下，身上出了许多汗，又找到方向，寻到了山洞。此时洞中有八人在，苏可道疑惑，问道:“各位兄弟，其他人呢？”

一位中年人道:“帮主啊，你可算回来了。帮中的众人，他们正在四处找你呢，都不知找了多远了。”

苏可道明白过来，随即走出洞门，对外用力大喊道:“帮主回来啦，各位兄弟也请会吧！”他着一喝，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山脚。加上悬崖带来的回音，能传得三四里来远。

洞中的帮众都不由得惊呆了，大家都疑惑不解，为什么一晚上没见，帮主声音就这么大了？没等众人询问，苏可道转身笑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果然，一个个时辰后，一群人拿着刀，从各处聚在一起，来到洞中，见到帮主，都不可思议得看着帮主，当然都是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厉害的内功了。众人听到苏可道着一喊，都吃了一惊，谁会想到，帮主苏可道到声音能传这么远。他们当中的人一辈子都没见到过，声音能传这么远的。

他们都问苏可道昨晚去了哪里，一位壮汉问道:“帮主，你昨晚去了哪了，让我们兄弟不好找啊！”苏可道摆摆手笑道:“别提了，昨晚我酒醉，在山上睡着了，我是靠在石头下，不仔细看，还真找不着呢！”众人相视一笑。

苏可道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一直在修炼内功，这些人没有练过内功，自然也就信了。苏可道说，自己根据老帮主的内功修炼方法，功力大增，其他人深信不疑，对神刀帮的振兴也是充满了信心，都不住地为帮主苏可道喝彩。

苏可道道:“我们要回神刀帮的神刀大堂，就要去观山，这里离观山还有差不多四百里的路，还要走上八九天，反正现在没什么大事，再往东走五十里就是一个县城，我们去那里补给一些东西，休息一下，买些酒喝喝，等休息好了再走也不迟，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众人都赞成了，于是都收拾好行李上路。他们走出林子，看到一条大路，之后又看到有石碑上写着“域县”二字，众人都知道已经踏入县界了。域县离桂林有两百多里，在桂林东边，观山离域县有三百五十里，在域县的东边，三个地方都是楚国的地方，观山再往东四五百里，就是南唐的地界了。

南唐元宗李景，每年都向后周近贡金银器皿、绸缎马匹，甚至军用器械都按时进贡，为的就是讨好后周。后周有大将赵匡胤，东征西讨。北伐契丹，南镇吴越，成为占地面积最大，国力最强的国家。苏可道所在的楚国，与后周交战多年，又与其他国家争执不休。连年的战争，使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沿途饿殍遍野，四处是一片凄凉景象。

苏可道众人走在路上，天色渐晚，离域县越发近了。县外的山村里，许多农人面如黄纸，骨瘦如柴，拄着木头做的拐杖，有一个老者拄着的是有部分烧焦了的细木头，衣衫都破了，脚上随便用藤条绑了下当鞋，带着一众村民，从县城里回去。

苏可道见了，心中十分同情，问他们:“老伯，你们刚从想县城回来吧？”

众人听到苏可道说话，转头看向他。老伯道:“我们刚从县城里乞讨回来。”老伯说完，又招呼众人继续赶路，暗淡的天色下他们的身影显得十分微弱，十分苍老无力。

苏可道看着他们远去的农民，他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楚国为了打仗，加重了税负，并四处征兵。许多家庭里的青壮年都去当了兵，家里没有劳动力，还要交纳沉重的税务，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苏可道叫住了他们，赶上去给了老者几两银子，又叫帮众给了其他村民银子，他们感激涕零，纷纷跪下来磕头，道谢声不断。

苏可道众人进城时，天色快黑了，不过城门并没有关闭，尚可通行。他们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

苏可道将行李放置在房间里，将脏衣服洗了晾好，拿了些吃的喝的，之后独自在床上打坐调息。他发现，自己的体内蕴藏着两股强大的力量，有时候是暖暖的，有时候冷冷的，有时候冷热齐上，难受至极。虽然远不如当初在悬崖顶上被两位老者弄得那么痛苦，但也很麻烦了。

他想起柯百川的内功心法来，慢慢感受着周围的气流，深呼吸三下后，准备运转柯百川的归海内功，突然体内的真气像惹怒了的公牛，此处乱撞，把内脏都撞了一遍，一口血到了嘴边，快要吐出来了，但他又吞了下去。

苏可道大惊，心中暗道不好，马上按照柯百川的点穴手法，封住了心脏，然后又封住了别的内脏，让真气不会继续撞伤。此时他体内两股真气早已乱蹿，遍布全身。这是真气过多，在体内又得不到好的引导的结果。普通人的真气都是自己修炼得到，又懂得如何蕴藏和使用，自然不会这样。但苏可道体内的真气是别人强加上去的，自己身体没有修炼到那个程度，又不会引导运用，一但乱用真气，就会伤到内脏。

“柯前辈的归海内功是修炼内力的，那我就试试樊一翁的驭气九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些真气导入体内。”苏可道心想。

于是，他把体内两股真气中抽出一小部分都从手太阴肺经运转到手掌，只见真气过处，经脉不住颤动，疼痛不已。他马上又把真气导入丹田，深呼吸一下，停止运转，那两股真气又各奔东西，在体内四处游荡。苏可道发现，只要自己身体那里用力，真气就往那里去，但它就是在体内一点都不老实。苏可道苦笑道:“这可怎么办？难不成把你们放嘴里吃了。”

苏可道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自言自语道:“不如我把这两股真气分而藏之，用的时候也分而用之，一定可以。”

于是，他把樊一翁的寒冷之气分出一部分来，从手太阴肺经运转至双手。只见他盘坐于床上，双手托天，头高高扬起，双手手心结了一层薄霜，又运转到手阙阴心包经，又到了手少阴心经。几下运气，他觉得身体五脏六腑的伤痛不再剧烈，还能起到滋补锻炼的功效。但到了手三阳经时，真气始终是难以运转，比在手三阴经上运转难得多。

苏可道心想，这是不是樊一翁的内力以阴寒为主的特点导致的呢？想到这，他运转樊一翁的真气，从手三阴经、足三阴经上运转起樊一翁的内力，感觉顺畅无比，用起来随心所欲，好像一个球随身滚动。

能够运转真气，他又尝试怎么储藏真气。他把真气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上收归到丹田里，丹田一股寒气袭来，甚是难受。他呼吸吐纳着，尽力去承受着股寒意。

经过周身的运转，樊一翁的阴寒内力完全被苏可道收服了。而后，他把柯百川的内力从手三阳经和足三阳经上运转了几遍，收归丹田。两股真气截然不同，在丹田中互不相容，无奈之下，只好吧樊一翁的真气放在气海当中。

再吐纳几下，苏可道满头大汗，但是却精神十足，感觉浑身都是力气。他运转樊一翁的内力，到掌心，手掌心就是暗暗的紫色，后来那股阴寒的真气就脱手而出，包围整个手掌。要是以前，他的手一定很痛，但是现在，只是感觉冰冷了一点而已。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把柯百川的真气运到手中，他看到，整个手都是通红，只是感觉像是泡在温水里。

苏可道欣喜若狂，又把两股真气运转周身，几遍下来，五脏六腑焕然一新，精神好了许多，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接来热水，在大澡盆里洗了个澡。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洗上这么舒服的澡。把身上污垢都洗干净了，穿上睡觉衣服，休息去了。

第二天，苏可道等人一大早起来在楼下吃过早饭，正准备上路。忽然一群衣衫破烂，手提长棍的乞丐闯入店中。为首的三个乞丐都有八个布袋，其余的都是七个六个。苏可道等人一看就知道，这有八个布袋的是丐帮各分舵的舵主。

三个八袋舵主中的一个年轻人对店里的掌柜说道:“掌柜的，吩咐厨房备好酒菜，我们丐帮的人午时要在这开会，具体是些什么，拿个单子来我写了。”于是，掌柜拿来纸笔墨水，只见这个舵主写上很多菜名。写好后，对掌柜说道:“叫你们这的伙计好生伺候着，别给我们惹怒了。”掌柜听到了，慌慌张张记下账，吩咐厨房去准备。

“我看，不如这个酒楼我们今天包了，不准有别的客人进来，反正我们这几百人，管你有得赚的。”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说话语气豪迈，不拘小节，不是一般人。苏可道看到这一幕，虽然神刀帮与丐帮多年不和，积怨已久，但此时他还是很敬佩这个年轻人。

于笑南道:“帮主，丐帮的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苏可道看了看丐帮的人，有得凶神恶煞，有的锤头丧气，不知是干什么。

“不如我们留下来看看，乞丐们开会，可是难得一见的。”苏可道道。

苏可道叫众人假装出去，之后又躲在酒店的屋顶、墙角，甚至厨房的大箩筐里藏好，苏可道于笑南和几个神刀帮的人在外面乔装打扮成一个乞丐，穿得破破烂烂，身上满是污泥，手拿棍棒，混迹在人群之中。

苏可道此时第一难受的，是那些乞丐身上的臭味，第二难受的，是那些乞丐身上的脏东西，一不小心自己身上也沾了点上去，甚是恶心。不过为了弄清楚丐帮有什么计划，是否对神刀帮不利，他还是忍住了。

丐帮的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苏可道和神刀帮的人也都跟着一起，神刀帮其他弟子依然藏在酒店里。苏可道跟随众人来到一个破庙当中，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舞刀弄棒，在破庙里歇息了一阵。这时候，来了几个八袋的舵主和几十名丐帮弟子，他们明显是从外地来的。众人说了些客气话，到了巳时，他们才起身离开，又往酒楼里去了。屋里有二十几张桌子，外面也摆了十张桌子，众人纷纷就坐。苏可道和他的帮众一起，与其他几位丐帮弟子坐在屋子里。

一个老一点的舵主站在大门旁边发言，只听他朗声道:“不幸也，不幸也，南华剑已经被华山的腐儒们抢走了，我们帮主和四位长老，都中了毒被困在苗寨地洞里。各位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丐帮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满堂都是说话声，吵得人心烦。但丐帮的弟子们一点都不烦，反而是义愤填膺，双目炯炯有神，各个攥紧了拳头，有人已经在桌上高声发言了。

“各位，静一静，有谁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一位弟子说道:“杀向苗寨，救出帮主，再功向华山，夺回宝剑！”

在大门中间的那个舵主摇摇头，摆摆手道:“华山派找了魔教撑腰，他们勾结在一起，南华剑的好处他们共享，这武林霸主的称号，他们都一同享有啦，我们就同时有了两个敌人，南华剑想拿到手是难了。”

一位弟子气愤地说道:“华山派真是不要脸了，勾结魔教，用南华剑来危害武林，我们丐帮岂能坐视不管。”

那老舵主道:“他华山派勾结了魔教，就是武林中的公敌，我丐帮也就可以和其他门派联合，趁着神火教还没有恢复元气，再杀他一次灵虚山，华山也要一同拿下，我看他神火教还有几条命，华山还有几个胆。”众人点头称是。

苏可道本来也想夺到南华剑，用南华剑来振兴神刀帮，但无奈剑落他手，也只好作罢。他对困在地洞里的各门派高手说华山勾结神火教拿到了宝剑，本是想让各大高手都放弃争夺，没想到，变本加厉，光是丐帮，就掀起了这么大的浪头。

那个年轻的舵主站出来说道:“各位，帮主尚在苗寨，他和其他门派的人被困在一起，功力尚未恢复，不利于急于求成。联合各门派铲除神火教，也不是说说就行的事。上次各门派围功神火教，都是商量好了，准备充足再动身的，现在神火教跟华山联手，难以对付。华山八仙，各个身怀绝技，任何一人的武功都不输各大门派的掌门、各帮会的帮主。华山掌门九转神剑白长清的剑术恐怕武林中除了天音神指柯百川、无命商羊樊一翁和枯叶大师之外，没人是他对手。这几个人又是行踪不定，常人难以遇见。我看，不如等各大派的掌门人和武林中的高手们恢复了功力，再商量对策。”

各位帮众听了也都称是。有人担心起来，问道:“我们丐帮要要夺到宝剑，就要跟江湖上众多的帮派争夺，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呢？”

那个年轻舵主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对策。”

听到这句话，几位舵主都站出来，想听听这位年轻舵主有什么对策。

只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我有两个兄弟是神火教出身的高手，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是神火教的人了。那天他们被神火教教主赶出去，被蓬莱派打成重伤，被我救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打算用他们来演一场戏，拆散神火教和华山的关系。”

说罢，他招呼两个身强力壮的高手过来。他们都是乞丐装扮，不过身上满是肌肉，一看就是力大无穷。

“他们一个叫铜拳，一个叫铁臂，一拳可以捶断一颗树，有谁想上来挑战挑战啊？”

说罢，下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两个浑身是劲的高手，虽然知道他们是神火教出身，但惧于他们的实力，都不想上来挑战。

一个中年舵主站出来说:“在下愿用打狗棒法，领教领教阁下的武功。”

说罢，他一脚勾起一根齐眉短棒，短棒飞向空中，他一跃而起，接过短棒，朝铜拳身上击去。

苏可道饶有兴趣得看着这场比武，心想:“这一趟果然没白留，要是就这么走了，这场好戏就看不了了。”当下向大门看去，一杯老白干已经送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