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楼 第九章安大当家

一行人汇集在六爷开的茶馆里，整个儿包了场，那场面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

“别！吵！了！”洛老板一声狮子吼，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视线都随着洛老板的目光，落在年先生身上。

年先生紧皱的眉毛能挤死一只苍蝇。

他一脸严肃的盯着手里的名单，再三向洛老板确认:“我们真的要带这么多人出海吗？”

洛老板一只脚踩在条凳上，拿出了她大掌柜的派头:“在海上有多累，你知道吗？开酒馆有多赚，你知道吗？我这帮兄弟们如此仗义，都说要帮安肆出一份力，你总不能让他们吃亏吧？！”

我很想笑，却不能笑，所以只好低头喝茶，让年先生面对这个难题。

“可是每人每月一钱，还是有点贵啊。”年先生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如果有一技之长，每月二钱银子，如果没有，每月只能管吃管住，分文不给。”

老肖不服气，站出来说:“你自己不也就是个说书的，凭什么管我们？”

年先生微微一笑，说道:“因为阿肆是船上的老大，我是阿肆的助理，和管账的六爷、管人的洛老板是平级。你们是洛老板手下，到了船上就由我们四个管了。”

“老大？姓安的凭什么做老大？”老肖趾高气昂的问我，“洛老板有本事，六爷有银子，年先生别的没有，脑子还是有一点的。他们哪个不比你强？你一个跑堂的，凭什么当老大？我老肖第一个不服。”

这个问题问的好，早上我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身短衣的跑堂时，也是这样问他的。

年先生把话接了过来:“就凭这宝藏的秘密是胡铁花亲口告诉阿肆的，就凭阿肆有能耐找回宝藏的钥匙，就凭只有阿肆知道宝藏的位置！”说完他不忘补上一句:“往后要称呼老大，或者当家的，指名道姓可万万使不得。”

直到后来我们出海以后，我还是常常想起他这句话，他语气里的坚定总让我愧疚不已。也许我之所以成为当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年先生。

“我师兄哪儿不如别人了？他的轻功可是当世第三，连楚大侠都夸他前途无量！”

啧啧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泉居然帮我说话了。

不对！

她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坐在房梁上？

陈泉话音刚落，六爷抬头看了看她，便起身说道:“我也同意让安少侠做当家的。正如年先生所言，寻宝的发起人是安少侠，他肯带上我们，是情分;不带我们，是本分。另外，大家不用担心工钱，每月五两银子我来出。希望大家精诚合作，友好相处，不要给当家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作为出钱的老板，六爷的话一锤定音。他再次用行动证明有钱就是了不起。

陈泉偷偷的跟他拱手道谢，六爷也抬头回她一个和煦的笑容，招招手让她下来，还给她沏了龙井。

好在老肖收敛了一些，但是我知道，他还是不服我，他服的是六爷的银子。

准备上船的人分为两种：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有名字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本事在身上，没名字的都如老肖这般庸碌，只能依附洛老板才能谋生——这就是我跟他们的不同，但他们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对他们而言，出海只为博一场富贵，至于跟着谁，其实本无所谓。他们只是不甘心被一个「靶子」领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