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先生之前的猜测不可谓不惊人,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这些猜测都没有意义,想要得到答案,就得跟苏卿大侠当面对质。
但是苏大侠在哪儿?天知道!想来想去想的头疼,不如喝酒。
傍晚,六爷从船厂回来时给我带了一坛好酒,拉着我去湖心亭聊天。
有钱真好,一边喝酒,一边乘舟,嘴里说的是什么“红藕香残玉簟秋”,逍遥的不似人间。但我并不觉得逍遥,因为我是摇船桨的那个。
到了亭子里,我坐下来喝了几口酒解乏,想到心里一直记挂的这事,忍不住问道:“如果见到苏大侠,你最想问什么?”
六爷轻描淡写的说:“我想知道,他穷的叮当响,哪儿来的钱去千灯楼下单?”
钱钱钱,又是钱。
我陪笑道:“六爷不愧是商人,关注点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不过你说的的确不错,在千灯楼找银牌杀手,一般都是五万两起步,以苏大侠的财力,的确不太容易。就算是一万两的铜牌杀手,他都得费点劲。”
六爷转过头看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你也做过刺客的行当?”
我:“六爷高看我了,我除了腿脚还算快,拳脚功夫可是一点都不会。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也在千灯楼的榜上。”
六爷听完这句话,果然起了好奇之心,说道:“你做什么了,居然被千灯楼给盯上?值多少钱,等我没酒钱了就拿你人头去换。”
他说这话的语气显然只是开玩笑而已,他一定在想:我这么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江湖小透明,怎么会跟千灯楼有关系?
我也顺着他的玩笑语气回答道:
“不多不多,刚好十万两。”
六爷举起酒坛拍了拍,说道:“十万两,可以啊,够买十坛妃子笑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不知在暗讽我出身低微,还是在炫耀他财大气粗,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多少都有点不悦。
当一个念头在我心里伸出藤蔓的时候,酒香也正掺着湖水的潮气飘走,竟勾出了一条「大鱼」。
“好酒好酒,老道可没白来这一趟。”
一个白胡子老道从水里跃了出来,伸手去抢六爷手里那坛妃子笑,他身法虽然惊人,但终究还是比我慢了一步。
我带着六爷闪到一旁,他却说:“安少侠不必惊慌,他在水里等了半个月也不容易,这坛酒就给他好了。”
说完,将酒扔给了道士,那力道拿捏的刚刚好。我心中一惊,原来这位六爷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道士腾空而起接过酒,仰头豪饮,一口气将酒喝干,这才扔了空坛子,说道:“难得喝到二十年的妃子笑,老道赚啦!”说完,他从怀里取了一张破布扔给我,砰的一声跳进湖里,溅起的水花洒了我一身。
来的莫名其妙,走的更是莫名其妙。
我道:“这老道究竟是什么人?”
六爷笑道:“见过他的人都叫他酒仙,定是追着我酒窖里的无香酒来的。听说他身上总有些好宝贝,他刚才给你什么了?”
“没什么,一块破布,臭烘烘的。”我没好气的说道,心里却在大呼古怪:
六爷家财万贯,守卫森严自是当然,居然有人在他家湖里泡了半个月?他不仅没有惊慌,反应如此淡定。
月光如霜,撒在手中破布上,我这才敛了思绪,仔细观察上面的许多线条,发现竟是一张地图。图我是不爱看的,但上面的字让我喜出望外:香帅藏宝图。
六爷也凑了过来,奇道:“正是我们需要的航海图啊!这里是占城,这里是爪哇国……宝藏难道就在爪哇国境内?”
天下有这等好事?我想了想,说道:“此刻真假难辨,暂且留着吧,上船以后再看看。”
六爷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说到上船,我正想问安少侠——你认不认识一位姓陈的姑娘?”
我坐下来摇动船桨,脑子里还在想酒仙和地图的来历,漫不经心的回答:“认识啊,好几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我都认识。”
“那……有没有一位特别好看的,轻功特别好的?”
他说话的样子忽然扭捏起来,我这才记起,他虽然身份显赫,可终究是一个尚未娶妻的单身贵族。
一表人才是他,富甲一方是他,温润如玉还是他。我安肆颠沛流离许多年,跟我不离不弃的只有一堆又一堆的麻烦。
我忽然知道他说的陈姓女子是谁了,她叫陈泉——一个让男人只看一眼就想娶回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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