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第四十四章 哭诉

焦安穿过希望道的西头，往操场南边的双杠那里走去。

在昏黄路灯的斜光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李青和郭小燕，二人正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

李青把头歪到了郭小燕的肩膀上，两个人的目光正盯着打篮球的那帮人，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

距离十多米的时候，郭小燕看到焦安正朝他们走来，就赶紧耸了耸肩膀，提醒了李青。她坐直了身子，扭头看了焦安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

郭小燕朝他扯着嗓门说：“你可来了，你们聊吧，我去操场上找我室友去了。”说着站了起来，往操场中间跑去。

焦安走到长椅旁边，在一头坐下，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走？”

李青突然抽泣着哭了起来。

焦安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看着她，见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问她怎么了。

她低头啜泣着说：“我，我考砸了……数学没做完，英语还涂错了答题卡。”

焦安听她这么说，有点不太相信，毕竟高考之前，模拟考试进行了好多好多次。这种完全是低级失误。就放软了语气问她：“怎么会这样？”

她抽泣着小声说：“数学最后一个选择题，花了太多时间，最后一个大题没来得及做，其他的几乎也没来及的检查。英语我是提前就做完了，要交卷的时候才发现有一道题漏涂答题卡了，后面的都窜位了。”

焦安本不想多说什么，但听她这么一哭诉，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只能安慰她说：“反正已经这样了，哭也没用。我数学和文综考的也不好，好多道题都不确定，而且没来得及检查。”

她已经哭肿了眼睛，也不再好意思盯着焦安看，只低头说道：“那也比我考的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焦安建议她说：“等明天上午答案出来以后，先估一下分，看结果吧！你现在着急、难过能有啥用。”

李青擦了眼泪，紧接着说：“小燕跟我说，晚上的时候看到你跟钟振宇出了学校，知道你今天没走才找你。就想找你说说话。”

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差太多，我就复读。”

焦安没有提他跟钟振宇出去的事。只是说：“要是真的差太多，也只能复读，辛苦三年，起码要能读个一本吧。”

听焦安这么说，她突然朝他的方向挪动了过去。

焦安忽然感到有种无形的力量朝他移了过来，这开始令他不舒服，内心里也开始排斥起这种感觉。

他一开始只是忍着，怕突然做出拒绝的动作，会让她难堪。

李青最后靠近了他，突然把头往焦安肩膀上歪了过来。焦安想也没想，突然站了起来，并往旁边躲了一步。

李青的头歪了个空，身体重心失衡，突然头重脚轻，差点歪倒。

她扶着长椅，瞪着焦安没说话。

焦安看着她说道：“你想干嘛！说话就说话，这样不太好。”

李青忽然生气地说：“没干嘛！你喊什么喊！我这算过分吗？你用得着这样吗？”

焦安没再坐下，他看着操场说：“你要是没其他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都快十一点了。”

李青看着他，嘀咕着说：“睡什么睡！考成这样哪还有脸睡得着！”

随后，她又硬硬地说了一句：“你给我坐下！”

听李青突然用命令的语气这么要求他坐下，他突然觉着有点好笑。

他也不看她，不知所以地回笑了一声，走到椅子另一头坐下说：“有啥话赶紧说。”

李青停了几秒钟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焦安有所保留地说：“你知道的。”

李青干脆地说：“我不知道！我要听你亲口说。”

她义正言辞地看着焦安，焦安没有看她，回答说：“我不想伤害你，你心里清楚就可以了。”

说完，站起来就走。

他走了五六步，李青突然在他背后喊着：“算我瞎了眼！”

焦安头也不回地往篮球场走去，他去找刘洋了。

此刻，李青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内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眼泪急簌簌地掉下来。

郭小燕见焦安走远，又朝李青这边跑了过来。

看她哭的厉害，边安慰边递纸巾给她。他们一直坐到十一点半左右，郭小燕才搀着她回了寝室。

他跟刘洋从操场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刘洋跟他说：“明天早上高考答案就出来了，听说过几天就可以填志愿了。要不这几天你先去我家吧？等填完志愿再回家，不然你过几天还得再回来，怪麻烦的。”

焦安实在不好意思随便去别人家里，跟他说：“不去了，我已经跟我爸约好了时间，我也想回家一趟。等填志愿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刘洋只好说：“那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下，我帮你搬下东西，你走了我再走，我跟我爸说了他明天中午来接我。”

回到寝室，半夜无眠。

高中三年，一步步走到了终点，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他想着，明天的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正睡在江下村他自己的床上。

他又想起这三年来，遇到的人，碰到的事，一幕幕全都过电影一样，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里。

他还想到以后，如果考上不错的大学，他应该去了哪里？

如果没有考上，他又该如何抉择？

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又是什么样子？

还有刘洋、李星、钟振宇，以后还会不会再遇到他们……？

他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反复地想着，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他七点多才起床。高考答案要到九点才出来。

他跟夏明明几个人一直等到快九点，才去班主任那里每人取了一份高考试卷和答案，准备估完分再回家去。

班主任老梁跟他们说：“今年分两次填报志愿，第一次明天就开始了，一直到十五号截止，估分填报提前批本专科、本科一批和本科二批的，第二次是本月二十六至本月三十号，填报本科三批、高职高专一批、高职高专二批的，你们先回去估分，等到六月十二号都再到学校来填写志愿，所有人都要来，到时候要统一讲一下填报方法。”

几个人急匆匆回到寝室，便各自趴在自己的床板上，一题一题的默默对着高考各科的答案，然后估算自己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