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一早。
韩易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门,就看到庭院里有个人在扫雪。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他的管家何富贵。
“富贵叔,这么早啊!”
“哟,大少爷,您今儿个起的这么早啊?”
何富贵放下扫帚,搓着手来到韩易身边。
“大少爷,小姐她跟着婆娘赶集去了,要不我伺候着您洗漱?”
韩易古怪的打量着他。
何富贵身材高大,面色黝黑,手上全是老茧。
这是个干粗活重活的人,哪里会伺候人?
“富贵叔,你自个忙去吧。”
摆了摆手,韩易钻进灶房,打了盆水,漱漱口洗把脸。
然后就背着手四处逛了起来。
逛到门口。
两个长得很像何富贵的年轻家丁,正架着梯子换灯笼。
“长忠,长义,灯笼怎么了?”
“哟,大少爷,这灯笼被风吹破了,咱们在换一个。”
“行,你们忙。”
一路逛过来,韩易对自家的情况也认识了个大概。
韩家的祖宅三进五间,坐落在淳安县城不到十里的韩家庄。
家里人不多,总共六口人。
他是大少爷,他的娘亲死于产后大出血,韩老爹也在六年前过世了。
何富贵一家四口,他老婆张婶,大儿子何长忠,小儿子何长义,都是世代给韩家当家仆的。
剩下一个,是韩易远房的小表妹,名字叫苏小语。
苏小语是十多年前被送到韩家来的。
听说。
他爹是个小官,犯了事被杀了头,母女两逃到了淳安县。
不过,苏小语她娘逃过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
没等多久,她娘一命呜呼,临终前把苏小语卖给了韩家。
“童养媳?”
回想起过往,韩易的表情有些怪异。
他努力搜刮记忆,想找到苏小语的更多消息。
但是。
脑子里却是一片模糊。
“之前的我,对这个童养媳,貌似不太重视?”
不然的话,他怎么找不到记忆呢?
正想着。
大门传来一阵吵闹。
“娘,小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元宵节的集市有什么好东西没?”
“咦,小姐,您怎么哭了?”
韩易看过去,一个中年仆妇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青衣少女。
少女年纪不大,约莫二七年华。
她的身材纤细,体态娇小,行动间如同弱柳扶风。
巴掌大的鹅蛋脸,点缀着一双剪水秋瞳,高挺白皙的鼻梁,红润精致的樱桃小嘴,流露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迷人魅力。
如此年纪,便有如斯风情。
长大了之后,必定是一位红颜祸水。
只是。
此刻这位准红颜祸水,正委屈的攥着小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是怎么了?”
“少爷,小姐她跟着我赶集,又碰到了那个王婆了!”
张婶埋怨的看了眼韩易,提着菜篮子钻进了灶房。
韩易一脸迷糊。
王婆?
这是个什么人?
和他有什么关系?
“富贵叔,王婆是谁?”
“大少爷,王婆就是城北那个牙婆。”
牙婆?
韩易眉头一挑。
牙婆,贩卖人口的女贩子。
她们在古代社会中,专门为富贵人家买卖奴婢、妾侍等。
韩易眼珠子一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小语,你跟我过来。”
苏小语乖乖跟着韩易进了东厢房,上了暖炉烤火。
青衣婢女还在小声啜泣。
韩易看着她这副柔弱可欺的模样,有心想逗逗她。
“我家小语出落的这么好看,肯定能卖给好价格!”
此言一出。
苏小语顿时止住了哭泣。
她抬起头,大眼睛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过。
当她看到韩易眼中的戏谑,苏小语很快反应了过来。
“呜呜呜,少爷吓唬奴家!”
“好啦好啦,别哭了,少爷不会卖小语的。”
好好的安慰了一顿少女。
她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韩易。
原来。
韩易的前身是个败家子。
自从老爷子去世,韩易这个败家子没了管束,花起钱来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前年腊月。
县城春风苑来了位玉蝶姑娘,听说是苏州梨园出身,长得那是一个花容月貌,又兼多才多艺。
淳安县的公子哥们,被她迷得茶饭不思。
韩易自然不能幸免。
为了博美人一笑,他在这位玉蝶姑娘身上,打点了超过1000两银子。
去年秋天,他更是豪掷500两白银,在县城清水河畔买了一间临河小筑,准备送给玉蝶姑娘讨她欢心。
这一来二去,就是1500两银子出去。
加上他前几年的花钱无度,祖祖辈辈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被他挥霍殆尽。
用苏小语的话说。
“现在,家里掘地三尺,都凑不齐十两碎银子!”
苏小语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早上张婶赶集,看到了羊后腿,都没有舍得买。”
青衣小婢女撅起来嘴巴,委委屈屈的看着韩易。
韩易深感罪孽深重。
瞧把孩子饿的,对一条羊后腿肉,都念念不忘的!
“少爷要是吃不起肉,肯定要把小语卖了的,王婆可是出价30两银子来买小语的!”
苏小语碎碎念。
在她眼中,韩易仿佛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韩易听的无语凝噎。
为了30两银子,把苏小语给卖了?
“前身的我,竟然这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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