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歌 第十二章 有一个姑娘

相逢红尘内，高揖黄金编，万户垂杨里，君家阿那边。

时光如白驹过隙，拓跋珪也贺兰氏和舅舅的呵护下长大，日子过的虽然朴素，但好在白虎巨蟒偶尔会送来山珍河鲜给小拓跋打打牙祭，毕竟是神物，来无影去无踪，基本都是将活物打残，清晨放于庙门，随后便悄然离去，像极了慈祥的父母一般，几个紧跟拓跋珪的小和尚也仿佛形成了默契，只管取走，或炖或煮，悄悄的跟着小拓跋开开小灶，补补身子，双方逐渐都形成了默契。这一日，小和尚照例打开庙门，却见一人形躺在庙门，日光熹微，小和尚上前打探，果然是一人趴在庙前，身着白色薄绸春衫，一袭粉红百褶裙，头发披散着掩面朝下，小和尚好奇，用树枝杵了杵，一团暗色开始从这人身下淌了出来，小和尚也是胆大，用手蘸了蘸放在亮出一看：“血！”不觉后退两步，再看看趴着的人仿佛动了下，扭头就跑进寺门去了。不一会儿，空闻就带领僧众来到门前，俯身将伤者翻面向上，原是一少女，十五六岁上下，头缳如意簪，清秀的面容上蛾眉紧锁，鲜血从嘴角躺下，顺着脖颈浸透了白色春衫。空闻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又掐了掐脉搏，尚有气息，于是赶紧让众僧将其抬入寺中，并差人将唤起贺兰氏，毕竟女子还是方便些，同时差其他步从将门前血迹打扫干净，恐香客来时节外生枝。

平常这时，贺兰氏也早已起身。多年的寺中隐居生活，已经让这个昔日的王妃变成了寻常人家的妇人，此刻已是生火之时。听闻外界僧众响动，就知道出了事，赶紧从后院赶向庙门前，刚好撞见抬入寺的女子，心领神会便开禅房收拾好铺面让她躺下。众人一通忙活之后，留下空闻和贺兰氏在屋中照顾。也是这女子命大，服下了皇家内方，口中的溢血逐渐停止，待空闻诊治一番后，脉象也开始走稳，贺兰氏为其周身擦拭，并未发现什么伤口，血迹擦去留下白皙而细润的肌肤，端丽的五官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养出的姑娘。“这倒是奇了怪？”贺兰氏略带疑惑说道：“这姑娘身上又无伤痕，但气血翻涌之状甚是吓人！”

“是血气涌！”空闻答道。

“血气涌？”贺兰氏不解，空闻旋即解释道：“是因妇人冲、任二脉不固所致。这小姑凉体质本就羸弱，不知服了何种催力药物，加之快速奔跑爬行，如此内外触引，必致肝火妄行，热侵冲、任二脉，脏器受惊则闭藏失职，以致冲、任二脉失于控制，热血外溢上冲，终于暴发了这血气翻涌之症，调理一番就可转醒，不必担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贺兰氏若有所悟，紧跟着发问。

“只不过这女子不像是我寺周边之人，看穿着打扮貌似也不是寻常农户人家，但是到了这山里密林丛生之处，反倒让人生疑。”空闻一边收拾诊疗用具，一边说道，“先暂行让她调养，待时机成熟后，再问不迟。”说罢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贺兰氏看了看这小姑娘，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心里竟生出些感概来。一番折腾，朝阳已经升起，拓跋珪兴冲冲的从门外冲了进来，身体逐渐壮实的他又开始了闻鸡起舞的生活，刚从后山回来便听扫地僧人说了此事，赶紧冲进房门。“娘亲，听说寺里救了一个人？我来看看！”说着就奔向床边，还未等仔细看，就被母亲拦住，轻轻拍了拍小脑袋，说道：“你轻点，别出去乱说，是个小姑娘，还昏睡中，可不要吵，免得病情加重。”拓跋珪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凑到床边，朝阳从禅房的窗户射入，斜照在姑娘的脸颊上，显出清晰的轮廓，容色晶莹如雪，双颊略带红润，在拓跋珪眼中显现出不同于凡间女子的灵气，不由得让他看呆了。一旁的贺兰氏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说道：“看什么呢？快去吃饭！”一时间竟未把他唤醒，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门，惹得贺兰氏不禁好笑，看来这宝贝儿子也开始思春了。笑着便开始整理姑娘的血衣，准备去洗洗，正在翻看血渍之时，突然双手摸到了异处，原来在衣服角处凸起了一块，贺兰氏本就心疑，这春衫还有口袋？于是对着日光看了看，此一看不要紧，脑中登时如闪电划过一般，笑容开始收敛：“难道她是？？”

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间征战非我意，何叹霸业自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