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花开终有时 第八章 靠近你温暖我

舟山是个地域并不怎么辽阔的三线城市，重工业为主，比较著名的就是舟山钢铁厂。舟山九小的就读子弟基本都是舟山钢铁厂的职工后代。钢厂建在郊区，所以钢厂的职工楼也盖在城市边缘靠近郊区的地方。

这一天放学，晴天远远的就看到何夕背着书包在学校大门旁边的柳树下等她。一抹微笑爬上了晴天的嘴角，老实说，自从小慧和苏晓不再搭理晴天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一起上下学了，更别说还在等她。

晴天警惕的看下四下有无熟悉的面孔，生怕被别有用心的同学再传一些不三不四的谣言，眼见四下无人才开心的朝何夕跑过去。

“hi，何夕，你准备带我去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晴天，你来啦。跟我走就是了。”说着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迎着晚霞走去。

晴天在边上偷偷的瞄了一眼何夕，橘红色的晚霞给何夕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棱角分明的侧脸折射出柔和的光线，长长的睫毛在柔和的光芒里若隐若现，嘴角勾成好看的弧度，线条紧绷的下巴透出男孩子特有的刚毅。

这美好的一幕从此就印在了晴天的脑海里。

沿着学校门口的这条四车道的宽敞马路一直向南走，大约半小时后就走到了城市的边缘，马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未开发的区域。这一带人烟稀少，又是城市和乡村的结合区，大片的土地都闲置在那里等待开发商的开发。何夕领着晴天拐过一排废弃的临时搭建的工地活动房，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乡村土路，路面经过无数双脚在漫长岁月里的踩踏，已经像水泥铺就的路面一样紧密结实，走在上面不会扬起一丝尘土。

道路两旁生长着各种野生植物，叫不上名字的各色小花儿点缀其间。每隔几十步就是一间乡下人住的泥土和砖头垒成的小屋。个别比较讲究或家里条件稍好的还修整出一个院落，院墙垒成半人高，透过墙头能看到院里的猪圈、马槽、鸡鸭笼子和猫屋犬舍。晴天知道班上的两个女同学的家就住在这个村庄里，但从来没来过。难道何夕是带她到这两个同学家去玩儿？但见何夕边走边东看看这家的猪，西看看那家的羊，碰到在池塘里觅食的鸭群也要在边上驻足半天。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片花田。原来村里有个鱼塘，年久荒废变成一滩死水，每到夏天不仅恶臭扑鼻还容易滋生细菌蚊虫。于是村里商量要整修这个鱼塘，用大功率水泵抽走了死水，填埋成地，又在上面均匀铺上一层黑土用来培育花苗，种上向日葵花。沿着花田四周修了木栈道，中间还有一个小凉亭，不时有乡人劳作完毕在这里纳凉歇脚或端着饭碗在这里闲话家常。

两个小身影在凉亭里站定，晴天满心欢喜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大片向日葵花，正值开花季节，晚风送来一阵阵花香，耳畔响起蛙鸣和各种昆虫的唏嘘之声。

“谢谢你何夕，这个地方很美，我喜欢。”

“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我爸爸带我来过一次，我也喜欢这里，很清静，让我觉得心安。”

“你为什么想带我来这里呢？”

“因为我觉得你也会喜欢这里的，等夏天的时候那边的草地上会长出一片嫩油油的青草，躺在上面特别舒服。”

晴天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惬意了，在家里她习惯于隐藏自己的心事，不向父母吐露一字半句；在学校更加没有能上几句心里话的知心人。面对这个温暖如向日葵的大男孩儿，晴天突然很想和他倾诉自己的心事和苦闷，想信任他一次。

“何夕，你知道我有一个生病的哥哥的事情吗？”

何夕淡定的看了一眼晴天，目光坦率真诚，丝毫没有同情或怜悯的意味。

“知道，我听晓波提起过，好像张小慧把这件事情写在纸条上，全班女生都知道了。”

晴天痛苦的珉紧嘴唇，秀气的眉头簇成一团，眼睛里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如果换做是你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你会自卑吗？”

何夕没有急着回答，他静静的看着花田，默默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片刻，他用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晴天，认真的说：

“不会，我不会自卑。如果我真的有一个生病的哥哥，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父母的错，更不是哥哥的错。如果没有他，爸爸妈妈也不会选择再生下我。相反我要感谢哥哥，是他用残缺的身体创造了我得以出生的机会。我要更加加倍努力的学习、热爱生活，替他去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为他托起一个更好的世界，你觉得呢？”

晴天热泪盈眶，急忙把脸扭过去不让何夕看到她窘迫的模样。

“可能我天生比较悲观吧，我没办法把哥哥的病看做一件很平常很美好的事情。我常常不自觉的想，为什么生病的是他而不是我，为什么老天爷要将这样的灾祸降临到他的头上。看着他不能自理的样子，我又在想这样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我已经够老城了，你怎么比我心事还重，我们还小，没必要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

何夕暖暖的笑容和花田融为一色，温柔的声音慢慢消散在蛙鸣虫啼中。

晴天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段日子压抑在心头的百转愁肠似乎轻减了不少。

“谢谢你何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