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北京城里暗流汹涌,清流们的奏本如雪片般。
从通政使司转到了司礼监。
在嘉靖的案头堆了好几摞。
都是劝诫嘉靖玄修之事的。
嘉靖翻都懒得翻,而是仔细看着《太祖实录》。
“主子!边关传来急报。”
“是不是又是蒙古鞑子犯边?”
“主子圣明,山西那边受到蒙古土默特袭扰。
屠戮了三个村子,杀死百姓三百余人,掳走妇女丁壮一百余人。
然后往河套平原那边去了。”
嘉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实录拍在了案上。
“哼!倭寇在南边闹,鞑靼在北边闹!
偌大一个大明,被几个番邦搞得疲于奔命。
翟銮、严嵩他们商议的对策出来了没有?”
“奏本还没呈上来,不过,据奴婢了解,严阁老们应该是谈得差不多了,准备用棉布五十万匹来议和。”
“五十万匹棉布议和,好大的手笔,严嵩他们出手真是阔绰。
对了,严嵩那天说给灾民也调了些棉布,一共有多少?”
“呃……奴婢没记错,应该是五千匹!”
嘉靖蓦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滚落下来。
那天许小敬放给他看得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
凶恶的蒙元兵!
凄苦的小女孩!
“五十万匹资敌,五千匹抚民。
上仙说的没错,没错!我大明朝的国祚能再有一百年已经天恩造化了!”
嘉靖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列祖列宗!高祖!重孙……”
嘉靖扑倒在龙椅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宫女们勒住脖子的凌晨,快要窒息的绝望感再次袭来。
“吕芳!”
“奴婢在!”
“你去后山,去园子里找、找……”
“找什么呀?主子。”
“找树,找歪脖子树!把它们都给朕砍了,都砍了。”
——
严府、皇宫都很热闹。
许小敬趴在客栈的窗户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人群。
灵识将北京城的一切净收脑海。
看来嘉靖和自己一番对话,确实被刺激到了。
尤其是那次刺杀,怕是留了不少阴影。
也难怪,嘉靖从小就皇考皇妣,孤身一人就龙驭上宾了。
没有安全感,就容易变得敏感。
尤其是拜师时恭顺异常。
还答应了许小敬放了那些宫女。
却依然有杀宫女保全名声的念头。
或许是记恨,也或许是这件事传出去有损“天颜”。
但无论如何,终归还是没有动手。
这么看来,许小敬这个师尊还是有些地位的。
再说回嘉靖。
从他召见翟銮、严嵩来看。
嘉靖的确是心思缜密。
哪怕是想要重理朝政。
也是因势利导,步步为营。
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而强行收权。
可见其权术、机心。
严嵩也是一只老狐狸。
味道嗅得比谁都准。
生怕严世蕃做什么出格的事,成为了嘉靖复出的垫脚石。
说实话,这比看电视剧刺激多了。
许小敬想着,或许以后自己只负责给嘉靖交代任务。
然后,每天搬着小凳,嗑着瓜子,呃,瓜子还没传到大明,那就吃花生看连续剧吧。
兴致来了,就给周听露当当讲解员。
至于自己会不会卷进去?
许小敬完全不用担心。
毕竟,作为一个出门六格神装、外加开了全图的选手,难道还怕一群出门装都没有的家伙吗?
————
皇宫,精舍。
“主子,那群宫女已经全部逐出去了。
另外按照主子的吩咐,给她们没人发了三十两银子。”
“嗯,知道了。”
“启奏主子,那端妃怎么办?”
“她有说什么没有?”
“这几日她被奴婢差人看管起来了,想说什么也传不出来。”
“嗯,晚上给她送一段白绫过去吧,就说是朕的意思。”
“是!”
嘉靖吩咐完,便躺在了龙椅上。
“已经十多天了,师尊也没消息,要办的事情看来得抓点紧了。”
“奴婢有些好奇,主子这几日经常提起主子的师尊,不知主子的师尊是何方神圣?”
“朕的师尊?哼哼,比蓝神仙可厉害多了。
他给了朕一块宝石,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
现在每日里都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几处旧疾也没再发作。
说起来,你应该也知晓,就是年初救周子林的那个许上仙。”
“许上仙?他真是仙人。”
“按师尊的说法,仙人算不上,算半个仙人吧。”
“那奴婢可真要恭喜主子了,主子修行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了。”
“是呀,他不仅是朕修行的希望,也是大明的希望。”
“这定是主子的诚心请来了主子的师尊。”
“也许吧!不过,师尊给的任务也很重啊,几天过去了,朕的那帮忠臣们有什么动作没有?”
“除了清流们的奏疏,这几日都比较平静。
尤其是严阁老那边,连江西传来的奏报,都说严世蕃这几日闭门谢客,整日里都在读书。”
“哼哼,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严嵩的鼻子灵啊。”
“主子,还有一份奏报,河套地区被蒙古土默特鞑靼给占去了。”
“严嵩他们不是议和了吗?”
“是议和了,但是土默特部落不愿归还河套地区。”
“赔了夫人又折兵!严嵩这事办得不体面!
那就帮他体面体面,夏言的旧部不是对严嵩非议颇盛吗。
就借着这个时机,让他们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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