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轶事 第十四章

河阳轶事 勺春园主 军事历史 | 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1-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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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广源和众人哪里肯让,坚持让徐明侯坐主客之位,,徐明侯推辞道:“于徐两家是世交,情同一脉,焕在这里如在自家,岂能坐上位。如再相逼,焕只好先告辞了!”众人无法,只好由他。每个人心里对其佩服得不得了。

于家今天摆了十桌酒席,于广源和于昭秦早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

然而,百密还有一疏的时候。于昭秦和父亲于广源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件事——让于昭湘去陪客无疑是倚着破鞋扎着脚。

于昭湘何曾陪过客人?他哪曾给人家斟过酒、倒过水?——从来都是别人给他倒水喝。

偏巧他负责的这一桌是他的姑表兄弟和姨表兄弟。于广源虽然没有姑姑,但是他有很多老姑,广源老姑家的重孙辈年年来给他过生日,于广源每次都安排他们和自己的妻侄坐一席。

这一下子来了麻烦,都是于家的亲戚,所以每次在安排座位的时候都你谦我让,历年过生日都需要很长时间才定下位次来,今年也没有例外。从亲戚的远近上说应该是广源的妻侄坐主客位置,但是广源老姑家的一个表侄在所有这一桌人中年龄最大,遵循长者为先的古训应该广源的表侄坐主客。

酒席上的谦让是华夏民族一道特异的风景,有时候谦让所花费的时间比喝酒的时间少不了多少。今天,广源的妻侄和他的表侄这两个人你推我让谁也不去坐主客的位置,任谁劝也不好使了。于是,两个人都坐了下手,闪着主客位置愣是没有人去坐!

往年也出现这种情况,每次都是主家亲自来安排座位才得,但是今年徐明侯的到来使得于广源无法分心到这个桌上。

正在你推我让的时候,于昭湘进来了。当他的哥哥姐姐为老爹的生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正和加官拿着弹弓满街满坡地打家臣子(麻雀),听到要开席的消息才急急忙忙赶回来。于昭楚安排他到这个桌上伺候客人。

于昭湘进了屋里,打眼一瞧,还有一个位子空着,二话没说,朝着主客的位置大摇大摆地过去了。按照凤鸣镇的待客之道,主陪坐在主客的左首,副陪只能坐在最下座,而于昭湘竟然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主客的位置!所有的人都被于昭湘的所为惊得目瞪口呆!

于广源今天安排的这个主陪叫于宪忠,因为为人老成稳重,所以于广源特意安排他跟小儿子搭帮。于宪忠看到于昭湘坐错了位子,就指着于昭湘对面的座位提醒他道:“三叔,你应该坐在这里。”

谁知于昭湘看也不看他,拿起筷子对着众人说:“来,吃!”不等众人下筷子,自己就夹起一只鸡腿大口吃起来。

在座的人都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套路啊!?于宪忠连忙站起来道:“来,为了给我广源爷爷祝寿,我先领八仙庆寿酒。祝我广源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一看这个场面,只好将错就错了。都是喝酒的最佳年龄,所以这八杯酒没有一个人拖拉。

于宪忠领完酒,按照凤鸣镇的规矩,下一个是主客领酒。但是坐在主客位置上的是于昭湘,本来是轮不到他领酒的,但是于宪忠费尽唇舌,客人们还是都抱定了看热闹的想法,没有一个起来领酒,场面十分尴尬。于宪忠只好对于昭湘说:“三叔,该你领酒了。”

于昭湘哪里懂这个,他虽然嗜肉如命,但是从来不喝酒,今天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除了辣,什么滋味也没有尝出来。

“怎么领?”还好,他知道不耻下问。

于宪忠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应该领八盅。”

“八盅酒一块喝中不中?”

已经领教了于昭湘“乱拳”的于宪忠现在成了酒席之上最忙碌的人,原本于昭湘的活一股脑推给了自己,自己又得上酒又得倒水还得掌握大局,于宪忠忙得满头大汗,他现在只是希望酒席快快结束,哪里还能提什么意见,只好说:“也中吧。”

于昭湘叫于宪忠拿来一个大白碗,自己拿起酒壶一盅一盅地量着向碗里倒了八盅酒,于家的酒盅比别家的要大很多,八盅酒能把喝粥的大白碗倒得满满的,于昭湘小心翼翼地端起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酒“咕咚咕咚”一气喝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水!满满一大碗酒啊!这一桌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喝完酒,于昭湘自顾自地吃起肉来,他只拣肉吃,对于蔬菜动也不动,下面的人是否喝酒他连问不问。

幸亏于宪忠明白,怕有些喝不够酒的早晚要捉弄于昭湘,所以他监督着于昭湘的表哥们一个个都喝完了八盅酒。酒喝得太急了,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这时候已经有人出了醉态了。

主客领完酒,下一个领酒的是副陪,今天副陪应该是于昭湘,但是他没有坐在陪客的位置上,坐在副陪位置上的他的姨表哥,这个姨表哥正在生着闷气呢,他哪里肯当这个冤大头啊!

于宪忠只好对于昭湘说:“还得你领酒。”按照凤鸣镇的规矩,这一次没有必要领八盅酒,一般来说都是领两盅,三人领酒凑成九九之数。

但是于昭湘不懂啊,他直接搬起酒坛子来把碗斟满酒,然后端起碗来说:“这就是八盅酒,不用一盅盅量了。”说完,不等别人说话,一仰脖子,一碗酒见底了!

这时候的他已经吃饱,闲着没事,他瞪着眼看着每个人喝干八盅酒。众人知道他是个混世魔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惹恼了他,他是不管生日不生日的,一定把酒席搅个底朝天。他的表哥年龄都比他大很多,都懂得照顾大局,所以没有人计较酒的多少了了,只盼着酒筵快快结束。

这八盅酒喝完,立即有两个人滑倒在桌子底下,被人拉起来勉强坐在座位上。主客领完酒应该是副陪领酒,副客是于昭湘老姑家的表哥,他一看主客都没有领,他何苦装楞呢,所以他打定主意不领。

于昭湘不等于宪忠做他表哥的工作,自告奋勇地说:“还是我来领!”不由分说拿起酒坛子先把自己眼前的白碗上满酒,马上端起来喝个底朝天。然后瞪着眼看着每个人上满酒,然后喝干。

“谁不喝是鳖蛋。”很少说脏话的于昭湘看来喝多了,瞪着眼睛监督每个人把酒喝干。

这一碗酒喝完,已经有一半人下了桌子底,被本家帮工的人架出去醒酒去了。

几个酒量大的表哥看着气不过,他们相互递个眼色,开始轮流向于昭湘敬酒。

向主客敬酒也是凤鸣镇的酒规,这些表哥们做得也没有错,只是他们的出发点错了。

此时的于昭湘喝得兴起,别人的醉态更让他看到了喝酒的乐趣。他规定凡是向他敬酒的一律用大白碗,双方都得喝。

几个表哥咬咬牙,白碗就白碗,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喝不过你一个。

好事成双,四个表哥一人和他喝了两大碗酒。

八碗酒下肚,于昭湘的脸变成血红色,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逐渐形成一条水线。向他敬酒的四个表哥都已经倒在桌子底下!在座的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无一人能直立行走!

由猴子进化到人需要几百万年的时间,而从人退回到猴子状态则只需要一场酒就行了!于昭湘摇摇晃晃,勉强走到自己的卧室,一头栽倒在炕上,人事不知了。

此时,其他的酒席上刚刚酒过三巡。

“杀人一万,自损八千”。于昭湘在他爹的生日宴上独战群雄,把他的表哥们喝得东倒西歪,洋相百出,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躺在炕上两天两夜人事不知。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个不停,他娘坐在旁边拿着毛巾不停地给他擦汗,一边给儿子擦汗,一边给自己擦泪。姐姐于昭雪在炕前伺候着把湿透了的毛巾拿到天井里拧干。于广源只来看过儿子一次,看到躺在炕上人事不知的儿子,于广源冷冷地对李氏说:“他怎么不喝死!”

于广源原本非常高兴,因为徐明侯的到来为他的生日增光不少。而且酒席间徐明侯还许诺要通过自己的岳父藤原先生为于昭楚联系日本的军校就读,“这不是又一个徐明侯吗?”广源心中暗暗高兴。但是高兴了不长时间,就听到前院里吵吵嚷嚷一片醉汉之声。于昭湘的表哥们喝醉了,正在院子里人仰马翻,出尽洋相!于广源的情绪一下子降落到冰点:自己的家里出现这些事情岂不叫徐明侯笑掉大牙!好在徐明侯置若罔闻,依旧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黄医生早已来看过,已经和广源夫妻打好包票:一定没有大碍,如果不出汗的话恐怕不妙,只要出汗就不会有事。

原本对弟弟放心不下的于昭秦想在家里多呆几天,然而有了黄大夫的保证,于昭秦决定马上赶回省城,因为在那里有许多事在等着他呢,奶奶把一切交给了他们夫妇两个,对他们来说既是脸面又是压力。

等到第三天于昭湘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于昭秦。广源夫妇很纳闷:这小子,怎么忽然对他大哥有了感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至此,于广源对自己的小儿子彻底绝望了。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上一辈子作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一个败家子呢?于广源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盼着小儿子快快长大,一旦够成家立业的岁数,他马上会给他娶妻,然后和他分家,让他单过。

于广源再也不支使于昭湘干活了,叫他干活不够生气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戳下天来由地接着。”于广源经常无奈地对李氏说。

秋天,在藤原先生的关照之下,于昭楚顺利地考入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制两年。这在凤鸣镇绝对是一件大事,人们自然而然地把于昭楚和徐明侯联系起来。高兴之至的于广源杀了两头猪宴请了邻里百家,全村人都为于广源高兴。

万分高兴但又恋恋不舍的于广源送走了自己的二儿子,心中一片落寞。这两年之内是不会见到二儿子了,大儿子又远在省城,家里就只剩下三儿子这个活宝了,想起来就愁得慌。

三儿子在家不到一年的时间,于广源感到自己老了十岁,做起活来不但没有以前利索了,而且心不在焉。“也许这就是老了?”于广源自己心里暗暗琢磨。

烦心的事情对于于广源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刚刚进入农历八月,就不断有要账的找上门来。在凤鸣镇多少年来留下一个传统:买东西可以赊账,等到秋后收下粮食之后再算。

乡下很多东西是用粮食作为货币来交易的,在凤鸣镇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粮食来换,包括媳妇。如果秋后还没有能力结账的话就等到年关。所以一到八月十五前后就会有人欢喜有人愁,到了年关更是如此,有很多人家为了躲债年都不敢在家里过。

第一个找到于广源的是后街种西瓜的于昭喜于老汉,于昭喜种瓜有年头了,他家的地亩不多,单纯种粮食打不出吃的来,于昭喜就在开春时节先种上一排西瓜或者甜瓜,卖掉瓜后再种上一季大豆或者谷类。于老汉种瓜是祖传的手艺,他种的西瓜个大皮薄,黑种沙瓤,远近闻名。

每到卖西瓜的时候,于老汉佝偻着腰挑着一担西瓜在街上叫卖,每当人们围上来拿着麦子准备换西瓜吃的时候,于昭喜就用一把自己打磨的水果刀把一个大西瓜切成几十块让别人尝鲜。一般来说,凡是尝了西瓜的人多多少少会买一个,不打算买西瓜的人没有好意思去尝的,这就是凤鸣镇人的厚道之处。

起初于昭喜找到自己的时候,于广源感到很奇怪,因为他买东西从来不欠钱、不赊账。他还和于昭喜开着玩笑:“怎么了,老管,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吗?”

“老管”是于昭喜的外号。他种的西瓜远近闻名,他对于西瓜的生熟有着极强的判断力,所以只要他卖的西瓜没有一个不熟的。几乎每个买西瓜的人判断西瓜生熟的时候都是用一只手把西瓜托在手心,用另一只手掌轻轻敲打西瓜以此来判断生熟。每当别人拿着自己的西瓜敲打时,于昭喜就会感到很不高兴,仿佛受到了侮辱似的,马上会冷冷地说:“不用敲了,我种的西瓜,管打。”久而久之,在凤鸣镇就有了一句歇后语:于昭喜的西瓜——管打。再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不叫于昭喜的大名了,和他特别熟的人都叫他“老管”。因为这绝对是一个褒义的外号,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习惯这样称呼他。

听到于广源这样称呼他,于昭喜憨憨地笑了,露出两排被烟熏得黄里透黑的牙齿。他哆里哆嗦从身上掏出一个所谓的账本递给于广源,于广源一看这账本分明就是几张烧纸用缝衣服的线装订而成的。

拿过于昭喜记得乱七八糟的账目一瞥,于广源傻眼了,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鼓了起来,脸色逐渐变得赤红,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汗。原来一笔笔都是自己的小儿子的赊账,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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