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经快到登临城宵禁的时候,突然有这么一支队伍出现在街上,程水瑶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武卫巡夜,阵仗未免大了些。
张之舟一把拉过程水瑶,躲到了路旁的杂物堆后面。
三三两两的火把映的道路忽明忽暗,周围安静至极。在晃动的火光下,一个个穿着破烂的壮年男子在武卫的引领下向这边走来。
队伍越走越近,张之舟仔细看着他们。
这群壮年男子身上的装扮张之舟太熟悉了,因为自己前不久也和他们穿的一样。
登临城的人不会这么穿,显然,他们是城外的流奴。
“你说,咱们能应征上武卫吗?”
“嗨,谁知道呢。要我说,应不应征的上都无所谓,想法留下来就行。”
张之舟听着这窃窃私语,知道他们是看了告示,来应征武卫的。可想起自己前不久才问过阿宏,城内没听说过要招武卫的事,再想想这两天登临城是如何对待流奴的,张之舟心里不禁起了疑心。
等队伍走远,他才问起程水瑶。不过,对招武卫的事她也全然不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张之舟悄悄跟了上去。
“喂,你别再惹麻烦了,跟我去老梁那。”
程水瑶声音压的极低,张之舟也像没听见似的,笃定了要去瞧一瞧。
队伍弯弯延延,穿过几条街巷,走的都是没人的地方,直到停在一所大宅院的后门。
在武卫的催促下,这批流奴穿过小门,鱼贯而入。
张之舟看了看周围,攀上墙边的树梢,瞧着里面的动静。
这院子不大,只有西边有两三间房子,中间摆设着奇石假山,加上凉亭回廊,装饰点缀都颇为简单。
只是,这假山似乎另有洞天。
武卫映着火把在上面敲击了三下,本为一体的假山上突然开了一道石门。
这批流奴虽然心里嘀咕,却也没有人敢开口相问。他们都深知自己卑身贱体,稍有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被赶出去。
为了当上武卫,怎么都得听人家的。
张之舟眼看着他们步入假山之中,等石门关闭,他才跃入墙内。
庭院之内没有丝毫动静,假山里面也没有传出声音,张之舟仔细打量着刚才石门开启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
他又瞧了瞧武卫敲击的地方,只有一块不明显的突起。
在登临城,武卫和流奴,怎么想都不可能相安无事。张之舟抬起手,想要进去探探究竟。
这时,西面传来一阵房门开启的声音,张之舟赶紧躲到假山背侧,却不料一时心慌,碰倒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头。
“什么人!”
这一声厉喝,吓得张之舟胆颤心寒,直怪自己太不小心,竟被人发现。他想原路折回翻墙而出。奈何这人已经快步来到墙边,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心慌意乱之中,他扭头发现院内的另一扇小门,想都没想就朝门内更深的地方跑去。
穿过小门,没想到里面却是更大的庭院。
长长的回廊,数不胜数的房间,张之舟慌不择路,兜兜转转,黑夜中根本分不清方向。
而那人仍是紧跟其后,步步紧逼。不过,因为体内有周林轩所传的元气,张之舟脚下的速度倒是不慢,和那人反而渐渐拉开了些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赶,引的庭院内噪杂不已,接着诺大的宅院亮起一盏盏烛灯。
眼看要引来更多的人,张之舟只好趁黑跳窗躲进一间房内,准备再寻机会逃出去。
转眼间,庭院内灯火通明,吵嚷不已。
“宅子里进贼了,守住门口,院墙四周,别让他跑了。”
“挨个房间给我搜。”
家丁奴仆们高举火把,打开一间间房门。
张之舟缩在墙角的橱子里,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被抓,按照登临城的规矩,指定是没好。
只听吱呦呦,有人推门而入,点燃了桌上的烛灯。
顺着橱缝,张之舟看着来人,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只见她眉头紧锁,坐在桌边,丝毫不管院内的嘈杂。
不多一会,几名奴仆手持木棍进入屋内,恭敬地对她行了礼,说道:“十三夫人,宅子里进了贼,不知您刚才瞧见没有?”
女人轻轻道:“没有,你们……”
话没说完,屋外又进来一人,对着奴仆们厉声喝道:“怎么搜到夫人的房间来了,难不成夫人还能窝藏盗贼。快!给我滚出去。”
奴仆们赶紧赔了不是,躬身退了回去。
张之舟看那人面容,不觉大骇,此刻站在这个十三夫人面前的正是去过安泰居的武卫统兵吴智勇。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这是他的宅邸?
“十三夫人,扰着您了,还请您别怪罪。”
说着,吴智勇扫了一眼屋内,目光停在橱柜之上,不觉看了两眼。女人看着吴智勇,眼神中略微闪过一丝媚样,转而正了正身姿,柔声道:“吴统兵这么晚还忙着抓贼,倒是万家之幸。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吴智勇嘴角微微上扬,拱着手,“那就不打扰十三夫人休息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女人看他离开,一反刚才的媚态,手中丝帕一甩,扭身生起了闷气。
院内的嘈杂持续了好一会,才慢慢安静下来。
女人一直坐在桌前,毫不关心外面的状况,品着茶,似有心事。
张之舟躲在橱柜内,虽有些憋闷,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没一会儿,一名婢女敲了敲门,轻声道:“十三夫人,老爷让您去一趟。”
女人听闻,眉头又紧,走到梳妆镜前,往脸上扑了些粉,开门走了出去。
看屋内空无一人,张之舟紧张的心,这才稍稍缓了一点。
再听门外的奴仆们也全都没了动静,张之舟这才从橱柜里蹑手蹑脚的出来。想想自己撇下程水瑶一个人跟进这院子,兴许她和老程都急坏了,假山的事,今晚是调查不得了。只能有机会再来一探究竟,可今晚自己这么一闹,怕是出去容易,想进来更是难上加难。听刚才吴智勇和那女人的对话,难不成这里真是万宅?如果这批流奴是进了万宅,大公子是否知道?
张之舟纵使心中万般疑惑,靠他一个人也解不开里面的谜团。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之舟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瞧着外面黑漆漆一片,确实没了人影,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贼,往哪里逃!”
这一声大喝,不禁让张之舟大惊失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房顶上接连跳下数人,将他围在了中间。奴仆家丁们也全都举着火把,再次涌入院内。。
张之舟心中骇然,“这下糟了。”
而连廊深处,缓步走过来几人。
“老城主来了!”
只见登临城老城主万云昌穿过长廊,身边跟着万正阳,万西风还有刚才屋内的女子,向着张之舟走来。
吴智勇看到城主一家赶到,闪过身,在张之舟的脖颈处用力的点了几下。
张之舟顿感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之舟也明白了,自己闯进的地方就是登临城城主万云昌的家。
“老城主,小贼抓到了。是安泰居的伙计,昨天白天的时候我见过。”吴智勇说道。
万正阳听他一说是茶肆的伙计,仔细端量着网下的那人,确实是自己帮过的那个张之舟。只是,他不去埋骨峰,来自己家里做什么?
“茶肆?”万云昌疑惑道。
“就是那个混进城的流奴阿宏藏匿的地方。现在已经查封了。”
接着,吴智勇又在城主万云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万云昌的脸色立刻大变,厉声道:“又是这个茶肆,简直胆大妄为,居然敢夜闯我万府。将这个毛贼先关到柴房,问出谁人指示,闯我万宅的目的。茶肆的老板及一干人等全部关进武卫大牢,也好好调查清楚。”
一旁的万正阳紧走两步,来到父亲万云昌面前,拱手道:“父亲,这个毛贼就交给我吧。”
万云昌看了这个大儿子一眼,转头对吴智勇说道:“吴统兵,今晚的事交给你处理。别让我失望。”
吴智勇忙上前领了命,带着家仆将张之舟押到了后院柴房。
“西风,你带些人再查一遍府内,看看还有没有藏匿的同党。其他人,就都回去吧。”
万西风应了父亲的话,带人又搜了一遍万宅的各个角落。
唯独万正阳被晾在了一边。
那十三夫人看着大开的房门,也不顾旁人在场,一副媚态,伏到了万云昌的怀里,柔声的撒起娇来。
“老爷,这府内招了盗贼,还出现在人家的房里。人家哪还敢回去睡,今晚说什么你也得陪着人家。”
听着这酥声媚语,万云昌一把将她搂紧,“好,好,今晚老爷好好陪着你。”
说着便搂着十三夫人离了这院子。
……
柴房内,张之舟渐渐缓过神来,虽然喉咙还有些痛,但是说话已经没问题。
此时,他浑身被缚,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看着自己的外衣被扒,张之舟顿时慌了神,藏在身上的木盒难道也被搜了去。
他立刻抬眼望向吴智勇,又扫视着柴房内的各个角落,木盒与外衣已被放在了一旁的柴垛之上。
吴智勇看他有了精神,一脚踩在张之舟的身上,邪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来万宅干嘛?”
“在这儿都看到了什么?”
张之舟看着眼前的这个登临城武卫统兵是分外眼红,阿宏就是命丧他手。
看张之舟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吴智勇抬腿就踢了下去。
每一脚都是用尽力气,直踢的张之舟口吐鲜血。
“臭小子,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活得不耐烦了。爷爷我马上就让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着,吴智勇从怀中掏出一柄铜臂黑身的匕首,在微弱油灯下,闪过一阵寒光。
突然,柴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吴智勇走到那人身边,正是登临城的老城主,万云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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