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十五年,广宁府。
老实巴交的辛老汉,终于凑齐了二百两银子的彩礼钱,给了亲家母。于是选取了良辰吉日,给儿子辛振国办了婚礼。
门外边,唢呐齐鸣,鞭炮声声。门里门外,红缦装饰,披红戴绿,显得喜气洋洋。左邻右舍的贺客络绎不绝。他们八个人围坐一桌,有说有笑。新娘已经下轿,坐在新人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对于普通人家,娶妻生子,就是比天还大的事。作为新郎父亲,又完成了一件巨大无比的任务。家庭的重担,又可以松了一二。儿子成家立业,可喜可贺!
就在婚礼如火如荼按照流程,正在进行的时候,一行几十个黑衣男子,鱼贯而入,他们黑衣黑裤,整齐划一。在新郎家的宴客厅里,挂上黒帐,外面的唢呐桌旁,居然也有一个丧葬乐队,吹奏出哀伤无比的丧葬音乐。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抬来一口黑色棺材,摆放一旁,烟雾缭绕,几个女人头扎白带,哀嚎哭泣。刹那间,一个喜闹无比的婚庆场所,变成了一个阴戚鬼冷的丧事场地。
辛老汉怒气冲冲,冲上去责问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欺负人不能欺负到如此地步!
一个黑衣大汉,粗声粗气:我大哥死了,没有地方办丧事,借你们家使使。
邻居史有诗不服气:人家喜事办得好好的,给你们这样一搅和,多晦气啊!
黑衣大汉:我叫王道路,和我哥一起,是广宁府的兵丁,昨日和土蛮交战,我哥战死沙场!我们拼死拼活,保护你们安居乐业,现在我哥战死,连个办丧事场地都没有,你说我,容易吗?
说罢,呜呜大哭。
一席话,说得大伙都很内疚。兵丁打战辛苦,死后想体面的下葬,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可是,人家是办喜事啊!与人情世故,人情道德,人情冷暖,也说不通啊!
辛老汉看着散去的乡里乡亲,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大声的嘶喊:你们都别走啊!求求你们了,各位乡邻!
但是,大家看到,这些凶神恶煞一样的粗壮汉子,一个个面露凶狠,如果一个交恶,打了起来,只怕凶多吉少,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不着自找不痛快。
其实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遇事躲一躲,避一避。于是就有了凶徒的穷凶极恶,嚣张跋扈!
一个喜宴,忽然变成了丧葬场合。给谁,也接受不了。
新郎辛振国怒气冲天,从厨房里面拿出白晃晃的菜刀,凶狠狠的走了出来:你们再不走,我要砍人了!
黑衣男子我行我素,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他们围坐几桌,吆五喝六,大吃大喝,浑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辛振国拿着菜刀,色厉内荏。几次举刀想冲上前去,终究还是不敢。扔下菜刀,躲到角落,呜呜哭泣。
是可忍,孰不可忍!
辛老汉对天哀嚎,农民的日子,过的就是憋屈。天理何在?
有人给他支招,赶紧去广宁府知府衙门告状!
当广宁府知府得知,是一帮兵痞闹事,心中也是发毛。自己这几个衙役捕快,估计也不是那些兵痞的对手。
知府:这是广宁府兵勇的事,本官无权干涉。你赶紧去广宁府总兵官那里,让他们多加约束!
于是,辛老汉又到了广宁府总兵官府邸。谁知道看门的死活不让进去。
守门兵勇:地方事务,由广宁府知府衙门处理。广宁府总兵官只负责地方防务,其他概不负责。
两下踢皮球,你我都不管。
辛老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平胡和玉蝴蝶正在家中吃饭,听丫鬟小花说了如此怪事,广宁府知府衙门不敢管,广宁府总兵衙门也不问。岂有此理!还有天理乎?
李平胡带着府中四五个小厮,走了过去。
一个好端端的辛家,给他们搅和的乌烟瘴气!
李平胡走了过去,拿起纸钱,烧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兄弟唉,你慢慢走。活着的时候啊,没有吃好喝好,死了哟,还赖在人家的地面上,混吃混喝,兄弟唉,你活着的时候是窝囊废,死了以后,还是一个憋屈鬼。。。。
黑衣男子们一听,不对啊,这哪里是烧纸敬死者?明摆着是挑衅办事人啊!
十几个黑衣大汉把李平胡团团围住。等李平胡烧完了纸,把他呼拉围成一团。
李平胡轻轻巧巧的从圈子里面溜出来,舒展个长臂,伸展起长腿,上下开弓,左冲右突,片刻功夫,十几个大汉被打得找不着北。
那些黑衣大汉嗷嗷直叫。李平胡大喝一声:叫正主说话。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慢慢悠悠走了过来:我认得你,你就是以前的山匪毛胡子。
李平胡冷笑一声,摸出腰间铜牌,拍在桌子上:亮瞎你的狗眼,老子现在是京城提督麾下副总兵官。说,你们这次大费周章,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个汉子:副总兵大人。你当你的官,我走我的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李平胡:辛老汉是我乡邻。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何指教,说明就是。
那个汉子:我是斧头帮帮主石啸天,平常就是做些没本钱的买卖,靠收取保护费过日子。这个辛老头,以前是七推八阻,叫穷喊屈。我和兄弟们也不曾难为于他。谁知道他这次给他儿子娶亲,光彩礼钱就是白银二百两。你说,这是不是欺负我们斧头帮的兄弟?
李平胡一拱手:原来是斧头帮石帮主,失敬,失敬。这个辛老汉,老实巴交,街面上大家都知道。这次为了给儿子娶亲,求爹告奶,七凑八借,又典押了房产,才凑齐了女方的彩礼。也不容易。说吧,要交纳多少的会费,我看看能不能相助一二。
石啸天:千里奔波只为财。看在李总兵官的面子上,交纳一成彩礼钱,二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李平胡:早说啊!二十两银子的事,好说,好说。
从身上拿出一锭五十两的纹银,放到石啸天的手掌心,语重心长的说:兄弟,这种偏门,走了辛苦。你看你哥,现在是堂堂正正,活着的,是不是洒脱?
石啸天一拱手:大哥,咱们穷人,没有门路。以后还请指点一二。
李平胡:早说啊!
用手一指,说道:这是你们的什么杰作?按照我几年前的脾气,早带兵把你们剿了,还让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得意忘形?
石啸天:是,是,是。我们这,也是混口饭吃。
李平胡:等过了一些日子,把你们这些兄弟带着,跟我混,以后都是官兵,吃香的,喝辣的,光宗耀祖,不比这个强?撤了,撤了。
石啸天一摆手:听大哥的,赶紧把灵堂撤了。
几个兄弟,赶紧过来,七手八脚,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一会儿功夫,就清理得干净利落。
李平胡对石啸天低声说道:又把哪个死人拿来讹诈?
石啸天也低声细语:棺材里面是空的。就是吓唬吓唬人。
李平胡哈哈大笑:兵不厌诈。
石啸天:人家喜事,搬来棺材,已经是大不敬了,怎么敢真的弄个死人?
李平胡拍了拍石啸天肩膀:兄弟做事,还留有退路。很好,很合我意。这样吧,事后,带人跟我混吧。我保证让你们不愁吃喝。
石啸天纳头便拜:见过李总兵官。
李平胡一把搀扶起来,小声说道:起来,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兄弟有个不情之请。
石啸天:李总兵官请吩咐。
李平胡:我家库房里本来有三四千两的银子,这次出去,时间有点长,回来发现,居然没了。你着人暗地里给我查查,看看是什么人捣的鬼。要是追回来一星半点,我保证,给你们一半。
石啸天大喜:多谢李总兵官。兄弟一定尽心尽力,把你这个事,搞清楚。
李平胡:兄弟我才回来,不愿搞得阖家不安。你暗地里调查,查清楚了告诉我。不需要转告他人。
石啸天点点头:水过地皮湿,兄弟理会得。
........
过了几日,石啸天着人把李平胡请了出来,到一偏僻酒楼喝酒。
石啸天:这次请大哥来喝闷酒,我们兄弟只管喝酒吃菜,其他的话一句不说,好吗?大哥。
李平胡:那有什么意思?划划拳,猜猜枚子,不好吗?
石啸天低声耳语:今天,隔壁,有你们李府的人在这里碰面。大哥不是让兄弟查银两失窃的事情吗?听听,或可解开谜团。
李平胡将信将疑,点点头。
听到隔壁桌子椅子响动,石啸天低声说道:他们来了。
听到隔壁一个男子声音,吩咐酒店小二:有事叫你们,不叫不要上来。
酒小二:是。
只听得隔壁马金莲抱怨起来:鬼急慌忙的,叫我出来,又什么事?
好像是管家李哲的声音:李平胡回来了,好像查到库房银子少了。大奶奶,
马金莲:那个死鬼,天天就知道玩女人。银子多少,他知道个屁啊!
李哲:大奶奶,我的个心哎,你看不出来吗?李平胡现在喜欢那个女人了!
马金莲:你知道个屁!他那点心思,老娘能不清楚?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天到晚,想的是啥?没有脑子。没用的东西。
李哲:我还给你掌管钱财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马金莲:是的呢。你有你的好处。死鬼又不经常在家,你和他吃什么醋。
李哲:看到我的老婆,给人家抱着,心里肯定是酸溜溜的嘛!
马金莲:瞧你那熊样,我是你老婆?我是人家李平胡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好不好?
李哲:那你说,把那些银子,叫我转移到外面,不是想我们以后,自己有个家?
马金莲:话是这么说的。这叫有备无患。等将来,死鬼在战场战死了,又有一笔抚恤金。到时候,我们再双宿双飞,岂不是更好?
李哲:关键是,李平胡,现在回来,发现银子少了呀?
马金莲:你朝我身上推。就说又买了地,准备再建造一个新府邸。
李哲:那李平胡会相信?
马金莲:老娘有办法对付他。
李哲:你上次和马木庆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马金莲: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老娘心底的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死鬼都不提了,就你还叽叽歪歪,死也忘记不了。
李哲:人家是关心你嘛!
马金莲:你是关心?你是吃醋。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天天和你老婆睡觉,我怎么没有吃你们的醋呢?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还偏要管。人家死鬼都不说了,就你还天天挂在嘴上。
李哲看马金莲不高兴了,连忙过去,小心的陪不是:都怪我心眼小,看你和李平胡恩恩爱爱,心中难受,怨恨。
马金莲:那是逢场作戏,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哲:人家是爱你嘛!关心则乱,意乱情迷!
马金莲: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你既贪我的钱,又贪我的身子。是不是?
李哲一咬牙:是。谁叫你漂亮,比我老婆漂亮呢!
马金莲:不要废话了。赶紧的,回家去。死鬼出去喝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李哲:我都安排好了,他和斧头帮石帮主在一起喝酒呢。没有三更天,不会回家,咱们正好也去搞他一次梅花三弄?
马金莲嘻嘻直笑:就你那身子骨,恐怕梅花一弄,都费思量!
李哲忽然发怒:既然李平胡比我强,那你还找我干嘛?
马金莲:死鬼是主食,你是零食。主食是按时按量,零食是常用不懈。
李哲:看来,我还是有点作用的。
马金莲:主食可以不吃,零食是断不能少。你,明白了吗?
李哲心花怒放。又有点沮丧:感情自己就是个零食的地位?
.....
听着自己老婆,和别人谈情说爱,烂荡调情,李平胡眼里都要滴出血来。
李平胡低声说道:银子找回来了吗?
石啸天:三千八百两,一文不少。
李平胡:都给兄弟你了!这对奸夫淫妇,你们把他做了。
石啸天: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李平胡:奸夫淫妇,死有余辜!
李平胡是愤怒的。他的话声音太大了,以至于隔壁旁边的两个人,也听到了。他们害怕的厉害,赶紧夺门而出。
几个黑衣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马金莲惊慌失措,连哭带喊:爷,救我!
李平胡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着他们:你们瞒得我好苦。刚才不是叫死鬼吗?再喊一个试试!
马金莲很是绝望:爷!奴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十六岁嫁给你,你不是土匪,就是官兵,哪个月,实实在在的和奴家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就是守活寡!人都有七情六欲,奴家为什么就不能有?你说,你说呀!
听着马金莲的哭诉,李平胡心中也是涩涩的。
石啸天: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过人上人的日子,就必须坚韧。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李平胡:把她放了。我写休书一封,随便你吧。
马金莲:奴家还是想回到李府,哪怕做个丫鬟,也行。
李平胡:死鬼,随便你吧。
石啸天哈哈大笑:大哥,爱护嫂子的心,令兄弟我佩服得很。既然如此,你们放了嫂子吧。这个男的,偷奸主母,沉塘吧!
李哲哀求哭诉:李大人,都是大奶奶诱惑的我。我是冤枉的。
石啸天把一个臭袜子塞到他的嘴里:这个畜牲,得便宜还卖乖。真是死有余辜!
李平胡拍了拍石啸天后背:交给你了。
看着李平胡远远的离去的背影,石啸天竖起大拇指:大哥,高。
吩咐手下:男的活埋,女的卖到妓院。各归各位。
斧头帮兄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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