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传 第三九章俺答封贡4

古道，白天。

大同总督王崇古的信使，骑马急切赶路。

信使把奏折呈送到兵部。兵部尚书急急忙忙奔向内阁。

首辅高拱刚刚坐定，兵部尚书就奔跑进来，一迭连声：西北急报，战事，战事！

高拱接过来，浏览了一下，嚯地站起：诸位！西北又有战事了！鞑靼俺答带领十万大军，犯我大同。现在我大同败胡堡安营扎寨，把几处堡寨围得水涉不通。

张居正：这个俺答也太猖狂了。不好好教训他，他还真的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陈以静：大同巡抚的奏折大家都看了吧？方逢时提出议和，开放马市。依我看，也无不可。但是鞑靼要打一战，彻底打败我们，作为谈判的筹码。总督王崇古说，这一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高拱：谈判要谈，仗也要打，而且我方必须获胜。有难度啊！现在，关键是怎么打好这一仗？

张居正：要不，调戚继光去大同？

陈以静：蓟镇是北京城门户。不能。

高拱：各位大人回家考虑一下，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晚上。

张居正来东厂拜访冯保。寒暄客套话之后，两人落座。张居正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赫然一张古琴安坐于中。

张居正：前日内子在琉璃瓦胡同淘到了一把古琴。价钱菲薄。我看了看，也还有些古意。想想，自己又不会弹，于是就带来呈献于公公。不知道能否入公公法眼。

冯保拿出古琴，轻轻地拨弄几下，发出古朴的叮咚声。

冯保：琴是好琴。也有古意。张先生身为次辅，万万人之上。原也不用理会洒家这些废人。

张居正：公公是秉笔太监，难道就不想着掌印太监的事？

冯保肃然起敬：张大先生真的是个有心人啊！先生安好。

张居正：公公安好。

冯保：张大先生愁眉苦脸，找洒家有事？

张居正：正是。大明现在遇到了一幢难事。如果度过此劫，从此北边无战事矣。如果度不过此劫，以后还是后患无穷矣。

冯保：说来听听。

张居正：我长话短说。现在，俺答陈兵大同府败胡堡，要与大明决一死战，然后谈判议和。鞑靼胜，大明称臣，岁岁纳贡。大明胜，鞑靼称臣，永不犯境。

冯保：张大先生找错人了！洒家不过是个宫人，又不是总兵官，不是总督，巡抚。

冯保两手一摊：实在是无能为力，抱歉了。

张居正：我就是想找公公聊聊天，出个主意。

冯保：前朝王振误国，导致土木堡大败，身败名裂。内宫人等现在提起来，胆战心惊。

张居正：有什么奇才怪杰，也可推荐一二。

冯保：洒家常居深宫，结交江湖不多，恐怕让张大先生失望而归了！

张居正：如此，告辞。

张居正刚走到房外，就听冯保喊他。

冯保：张大先生留步。

张居正走回：怎么？公公要请我喝酒？

冯保：正有此意。

酒桌边，觥筹交错。

冯保：洒家向张大先生推荐一人，保你大捷。

张居正：我就知道公公有绝招。公公深居大内，提督东厂，天下事，公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冯保：张大先生过奖了。我要举荐的人，是锦衣卫的。

张居正一愣：锦衣卫的？我想想，我想想。。。。。公公说的是他啊！唉！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冯保：张大先生已经知道啦？谁？

张居正：锦衣卫李如松啊！好了，公公，大事已决，我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告辞。

冯保：张大先生，再喝一杯。

张居正早已远远的去了。

大同，败胡堡。李如松带火枪队登上城墙。

鞑靼兵攻城。

黄台吉令旗一挥，成千上万支箭，密密麻麻，直射上来。这是黄台吉的箭阵。

云梯上，如蚂蚁一样的士兵，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持着大刀，勇往直前，往上爬。

李如松站在高处，令旗一挥：放。

火枪队一起开火，只看到鞑靼勇士，一个个从云梯上滚落下来。这一阵，鞑靼兵损失惨重。

把汗那吉在城楼上大喊：鞑靼的勇士们，这，就是大明的火枪队。你们尝到厉害了吗？这就是我作为一个王子，投奔大明的原因。我不想作无谓的送死！

鞑靼大营。

哨兵：报告大汗，我军损失惨重。被打伤的士兵也无法医治，只有等死。

俺答：我就不信，火器能有多么厉害，继续攻城！

俺答亲临前线，令旗一指：给我攻城。

号角长鸣，鞑靼勇士前赴后继，又一次发起攻城的战斗。

李如松轻松的挥舞着令旗，但是，鞑靼勇士可就惨了，士兵们被火铳射击中枪以后，都伤势严重，痛苦之声不绝。

俺答不相信，能有这么疼痛吗？扒开一个士兵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都被炸得烂了，一片模糊。

城墙上，王崇古亲自指挥。他们用巨石砸，用热油烧，用滚木砸，对于攀爬接近城墙顶部的，则由李如松的火铳射击。

连续攻击两个时辰，没有鞑子兵攻上城墙。

黄台吉跪在俺答脚下，抱住他的腿：大汗，大汗，你要为鞑靼的勇士们想一想啊？你不要让他们作无谓的去死啊！爹，大汗，您不用因为你的一时意气用事，去伤害鞑靼的子民啊！把汗那吉为何投奔大明，这下你知道了吧？大明，已经进入了火器时代，而我们鞑靼，还使用的是大刀！长矛！

俺答遥望着城楼，无可奈何地摔下指挥的战刀。

黄台吉：爹！退兵吧！

俺答无奈地：鸣锣收兵。准备议和。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俺答封贡”。

这以后几十年间，鞑靼与大明没有开战。

北部地区的和平，给了大明朝以喘息之机会。在后面的十年中，张居正安心改革，发展经济，壮大了大明国力。

正是有了这万历最初十年的经济发展的突飞猛进，大明朝才又打了鸡血，又兴奋了几十年。

没有经济基础作为保障，一切的一切，都是零。

山西大同得胜堡。白天。

得胜堡外，用黄绸围绕着一个大大的平台。人山人海。锣鼓喧天。载歌载舞。

明隆庆五年三月。大明，鞑靼，这对宿世的死敌，终于坐下谈判，恢复议和。互市贸易，加强交流，化干戈为玉帛。结束了两地长达七十年的战争，走向了和平。从此，明朝北方没有战事，鞑靼的经济也得到快速的发展。

大同巡抚方逢时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鞑靼，本是邻邦。兄弟和睦，史册称颂。然受宵小鼓惑，遂致兵祸连结，民不聊生。今与隆庆五年三月，共结绨约，永罢刀兵，世代友善。封俺答为顺义王。封俺答弟昆都力哈，子，黄台吉为都督同知。封鞑靼六十三部落首领为指挥。钦此。

俺答及其属下跪下叩首：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崇古带把汗那吉主仆二人来见俺答：大汗，你的宝贝孙子交还给你。要是没有他，哪里来今天的安逸和睦相处？

俺答拥抱把汗那吉：我的好孙子！你是救了我们鞑靼人啊！没有你的投奔大明，爷爷怎么知道，大明如今变得如此强大啊！要是还冒失的继续打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的兄弟姐妹。

把汗那吉：大汗，孙子错了。不该惹您生气。

俺答：爷爷不气。快回去，看看你奶奶，她可想死你了！

把汗那吉：是。

俺答对王崇古：总督大人，我也把你们想要的人带来了。来人，带上来！

几个兵丁压着大明的叛徒赵全等八人上来。俺答：王大人，都是这几个，鼓吹石州粮草充足，善产精铁，鼓动我们袭击石州。在此，谢罪了！

王崇古：罢了，罢了。往事休提，只看日后，来人哪，把这八个大明的叛徒用囚车装起来，押解回京。

李如松带火枪队回京，受到京城百姓的夹道欢迎。

李如松跑回家，直往哈伊娜房间跑，房内空无一人。

李如松问家丁李富：哈姑娘呢？

李富：你那天离开京城，哈姑娘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李如松愣在当地。哈伊哪一定恼怒自己，带着大明的火枪队去打她的族人。但是，我也是保护自己的国家不被外族蹂躏啊！

你们鞑靼人，不来欺负我们，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打你们，你们不讲理，我们当然要还击。李如松想想，自己也没有错啊！

京城北门外，李如松骑着马，傻傻的等待。直至夕阳西下。

如此，日复一日。

李府，白天。

李母：如松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哈姑娘走了。娘也难过。今儿个，内阁陈阁老托人来提亲，要把他的闺女陈宝宝嫁与你。娘已经答应了。

李如松：娘，儿答应哈伊娜，要到草原上去找她的。

李母：儿啊！草原那么大，如何找去。听说陈阁老的千金，知书达礼。貌美如花。陈家书香门第，又是当朝权贵。与他们家联姻，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再说了，你爹在辽东打打杀杀，朝中如果没有帮忖的，终究也不是个事。

李如松眼泪汪汪：娘，儿想伊娜啊！

李母：等你娶了新媳妇，时间长了，自然就忘了她。

李如松：娘！

李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哈姑娘他日就是回来，也能理解你此番的心境。

李如松：儿还想要到草原上去找哈姑娘。

李母：孽缘，孽障。祖上造孽啊！也罢。娘给你三个月。三个月找不到，就和陈姑娘成亲。你要是连这个也不答应，那你就不要走了！

李如松：谨遵母亲教诲。

李如松单枪匹马，走遍蒙古草原，四处打听问寻，不见哈姑娘身影。

仰头长叹，真的无缘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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