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间当销售 第一章 猝死在凌晨的公交车上

猛然间睁开眼，发现还没到地方，我终于可以透过公交车的窗户看一看这座城市，虽然已经是凌晨了。我租的房子在这座城市的内郊，当初租在内郊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是通宵公交车的终点站，下班后我可以提前在公交车上睡一觉。

我记得上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名字我忘记了，大概讲的是山的那边是什么？我忘了课本里的具体内容，有人说山的那边是海，也有人说山的那边还是山。

一直到大学毕业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山的这边是海，也是山。咖啡馆里把自己套在衬衣和POLO衫里的人们嘴里一直聊着红海和蓝海，而我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钢筋水泥的山林里。

夜班公交车司机的脾气都不是很好，公交车到站之后，司机眼神中带着三分薄凉，七分讥讽和九十分的漫不经心，站起身朝着倚靠在座位上睡觉的乘客大喊一声“到站了，都他妈别睡了。”当然，司机口中“他妈”的两个字是不发音，在这里我主要用来描写氛围。虽然通宵公交车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但到站之后司机还是得喊得特别大声才行，一是敬业，虽然通宵公交车的生意不太好，但还是要制造一种人群熙熙攘攘，客流量巨大的假象。至于第二种，完全就是工具属性，在这里主要充当的任务就是闹钟。

光亮的城市越走越远，这种由近走远的虚无感，就像我始终不属于这座城市一样，白天我在为这座城市贡献GDP，晚上就得回到能容得下我的地方去。每当我提起家乡，很多人都会诧异的问我为什么来城市，在那里过着桃花源的生活不好吗？可能他们不太清楚桃花源的后半段，在桃花源被发现之后就已经没有了桃花源了，我的家乡也是这般。

车场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小时候常走过的那条老街吗？不过早就被拆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了看周围，车上只剩我和司机两人，又掐了掐自己，没什么感觉。这时我已经确定了这是一场梦，一场关于过去的梦。

我踉踉跄跄的走到驾驶位旁边，想看看老司机这个职位我给了谁。但却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我带着一脸的疑惑问着司机。

司机头都没抬一下，就说了三个字“百度人。”

百度人？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我只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在百度上班，但听说前两年因为加班已经猝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哈哈哈，老同学，你怎么出现在我的梦里了，别客气，就当这是自己的梦。”虽然不太熟悉，但这几年我在城市里做销售也学会了不少假客气，没想到在梦里我依旧在表演着我的客气。

“什么老同学，我不认识你，我是摆渡人，你是我的KPI。”司机头都没抬一下，冷冷的说道。

“什么KPI，老同学你在我的梦里还装不认识，这就有点过份了啊。”我尴尬的向司机说着。

司机抬头看了看我，然后砸吧着嘴又摇了摇头，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印象。忽然司机开口对我说“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司机。

紧接着司机又目视着前方，开口说道“猝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不像我，死的时候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尊严。”

“我？死了？”

司机机械的点了点头，也没开口说话，只是发出了一声“嗯”。

“别闹了哥们，上个月公司福利，我刚做完体检，身体倍棒，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去冥界，我又不是宣判你死讯的人。”司机继续冷冷的说道。

我是不太相信这种鬼话，但似乎我真的对这张陌生的脸没有丝毫印象，再加上他那冷冷的态度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可信度。我开口问司机“我是怎么死的？”

“做公交车上猝死的。”

“那为什么不是黑白无常来接我？”

“谢经理和范经理是冥界的高级技工，他们通常负责的都是那些比较难缠的客户。”

“比较难缠的客户？”

“就是那些不想死的人。”

“难道我想死？”我一脸疑惑的问司机。

“各项数据表明，你的确是不想活了，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数据？什么数据？”

“心态，生活，压力，牵挂等各种你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数据都在判官的电脑里，判官说你不想活了，才派活给我。”

“怎么你们冥界也开始玩数据这种东西吗？还判官的电脑呢，别闹了哥们，判官那不是生死簿吗？”

司机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随即说道“少看点古代怪力乱神的东西吧，那些都是封建社会的糟粕，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三界，我们这边也是跟着时代的步伐发展的，再说了，我们这边的人不也是那边的人过来的吗？”

忽然觉得司机的话似乎是有点道理的，凭什么三界之中只有人间在进步呢。而且那边大部分过去的程序员都是当打之年，敲几行代码不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好像都快忘了我刚刚猝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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