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
晋王李治,蜀王李恪,齐王李佑等皇子,以及长孙冲,长孙信,尉迟宝林,秦良玉等陪读,早早的如数抵达,等候着先生授课。
今时不同往日。
李世民钦点的三位新老师,无论腹中经纶,还是脾气威严,都和之前的李纲不是一个级别。
尤其是谏议大夫魏征,一张脸凶神恶煞的,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金银似的。
听说他连太宗皇帝李世民的意见都敢当朝反驳呢!
因此一帮少年,全都规规矩矩,完全不敢有半点儿调皮。
只是……早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始终没有见到太子李承乾的踪影!
别说是魏征,另外两位老师,萧瑀和高士廉的脸色,也是遍布阴沉,整个崇文馆的气氛都变得十分压抑。
无论是学生,还是一旁服侍的仆从宦官,全都大气都不敢出,一肚子战战兢兢。
“太不像话了!”
魏征实在是忍无可忍,手中的书卷都读不下去,干脆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怒声发飙。
“小小年纪,就如此顽劣自负,岂能当太子之位!”
“简直荒唐!”
短短几句话,震得整个崇文馆回音阵阵。
别说是一帮少年,萧瑀和高士廉都吓得一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早就听闻谏议大夫魏征,言辞如刀,无有不敢言。
今日得见,才算是知道名不虚传。
这位迟迟未到的太子殿下,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三位先生,太子殿下到了!”
正当这时,一名詹事匆匆跑进来,拜了一礼,小心翼翼的报告。
“可算是来了!”
萧瑀和高士廉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看魏征,面黑如锅底,一双眼睛里恨不得迸射出精光,连他们两位看着都不自觉的心中打鼓。
所有人都清楚,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三位先生,早啊!”
李承乾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神色轻松自然,没有半点儿迟到的惭愧之意,反而还笑呵呵的挥手打招呼。
“早?”
还不等萧瑀和高士廉说点儿什么,魏征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响起。
“太子殿下,是不是睡昏了头?”
“连时辰都分不清了?”
“你足足迟到了一个时辰,居然还敢毫不脸红的喊出一个早字?”
“竟无半点儿愧疚之心?”
劈头盖脸的呵斥,如滚滚惊雷。
连萧瑀和高士廉都没想到,魏征居然敢如此蛮横,压根儿不将李承乾的太子身份当回事。
倒真是当之无愧的“严师”!
面对如此斥责,李承乾只是淡定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开口。
“谏议大夫魏征,竟不知礼节二字?”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给所有人听蒙了。
太子殿下这是说的哪一出?
李承乾摆放好了笔墨纸砚,这才昂起头,看着魏征三人,做出了解释。
“迟到而已。”
“魏征身为谏议大夫,不问缘由,张口便是一顿斥责!”
“仅仅一个早字,不过是我与三位老师初见之时,一句礼节用语罢了。”
“魏征却能联想到本太子睡昏了头,不辨时辰,毫无愧疚之心!”
“莫不是谏议大夫还懂得蛔虫之术,能窥探本太子的内心所想?”
魏征脸色当即难看无比。
怒火冒起三千丈!
“巧言令色!”
“强行狡辩!”
在他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完全就是故意曲解,胡搅蛮缠而已!
意图混淆是非,为自己明目张胆的迟到,寻找理由罢了。
“太子迟到,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纵然你有千百般理由,也不是你贪玩的借口!”
魏征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每个字眼都恨不得蹦出火星子。
高士廉和萧瑀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只是连连摇头,不置与否。
这位谏议大夫,还是不太了解太子殿下的厉害之处啊!
真以为李纲被气到吐血,只是他年迈,运气不好吗?
太单纯了!
“我何曾有过争辩?”
李承乾一句反问,给魏征噎的说不出话来。
仔细想想刚才李承乾说过的每一句话,还真是没有一句有提及,不承认迟到的事情。
“迟到而已!”
“三位大可以先为他们授课,何必在这里白白浪费一个时辰呢?”
“我迟到,只是浪费了个人的时间。”
“三位在这里一直不讲课,浪费掉的,可是所有人的时间!”
“难不成,你们这一个时辰一直不讲课,就是为了好好揣摩,等我到了之后,如何斥责于我,好叫我涨涨记性?”
“还是,父皇钦点三位到崇文馆授课,就是干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我倒是要找父皇理论理论了!”
萧瑀和高士廉脸色登时就变了。
这事儿本就无伤大雅,要真是闹到李世民那里去,可就大发了。
无论李世民是否斥责李承乾,他们三个必然也逃不掉一顿责罚。
“太子殿下,休要以皇帝陛下压人!”
魏征却是压根儿不吃这一套。
简直就是个砸不扁,锤不烂的铜豌豆!
“纵是皇帝陛下亲自来此,魏征依旧无畏无惧!”
“这等顽劣之风,必须禁止!”
李承乾望着他这幅模样,颇为无语。
“身为谏议大夫,却是一脑子浆糊,不懂得半点儿臣子的本分,简直愚不可及!”
“呵呵!”
魏征冷笑着,反驳道:“太子殿下莫不是以为,天下臣子,皆要对你阿谀奉承不成?”
“放屁!”
李承乾直接脱口而出。
小身板蹭的一下子,就站在了凳子上,指着魏征的鼻子,怒声呵斥!
“为臣者,当以立节为本,尽忠劝谏。”
“历观古今功名之士,皆有积累殊异之迹,劳身苦体,契阔勤思,宁居不惰其业,穷困不易其素。”
“夫贤者之为人臣,不损君以奉佞,不阿众以取容,不堕公以听私,不挠法以吐刚,其明能照奸,而义不比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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