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南山 你最近还好吗

两人平淡关系的小小转折是在最近。

宋清是个认死理又极度克制隐忍钻牛角尖的人，他不联系她，她同样也能无视并控制心里时常升起的疑问，尽力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

既然是这平淡生活里的微澜，就要有微澜的本分和自觉。心里已经逐渐没有那份喜悦感和期待了，何况这喜悦感的原因她不确定也不想承认。不抱太大期望的生活反而顺风顺水的很。有点讽刺，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直到那一天。

是6月2日的晚上，宋清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她正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生物钟，但过程很艰难，她早早地就上了床准备入睡却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是满满当当的模糊的虚无和琐碎，她索性刷了会手机。

“你睡了吗？”一条消息突然没有预兆弹了出来。

是他。

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什么不能立即回短信，什么揣测对方发消息的想法，宋清在他发消息之前不是没看过这些所谓的“给女生的建议”，但真看到他消息的时候，脑海里只有巨大的不知所措和期待得到满足之后的喜悦，那些小心思，她不屑于用。

“没睡，那么晚了，你有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火速敲了几行字发送。

“没什么事，你最近还好吗？”他道，没有任何表情。

她掂量着他的话。几年同窗又周遭变故，但她信这话里总有几分真心。但深夜和一位有女朋友的异性聊天，饶是他问心无愧，总归不妥。但她此刻目光灼灼，满心欢喜。

她不想管了。就算有什么流言蜚语，与她何关。何况若真情比金坚，也不会被这深夜里的短短几行字磨断。

“就这样吧。不喜欢的大学和专业，也慢慢适应过来了。但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听父母的话妥协高考填志愿这一次了。”她回道。这话简单也不简单，有她的态度和对未来微妙的暗示。她没想太多，但想试试他的想法。

“嗯，挺好的。”他几乎是秒回，“我在B市的一所理工大学，物理学得也很痛苦。”说完他又发了一张头秃的表情包。

很可爱。但也对她的话和妥协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我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我们是初中同学。”良久，他回了一行字。

宋清等他继续说下去。她相信他还没说完，她太了解他了，虽然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件事。

“她向我表白了很多次她的喜欢。我也想了很久，高考完去学校报道那会就答应了。如果你见到她，你们应该会成为朋友，她真的是很热情的一个人。”过了不知多久，宋清睁眼就是这么一行字。

“嗯，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她回复道，情绪难辨。反正就就这样了吧，她想。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我们更像是朋友一样很舒服的关系。但选择了，就要负责嘛。毕竟你实在是太难追啦，那么高冷，一晃马上都要四年了，我得歇会。”

“妥协，有第一次也许就有无数次吧。”

“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平安顺遂，得偿所愿哦。”

…

…

后面还有陆陆续续的一些话，宋清只觉眼前氤氲着大片大片的水汽已逐渐看不清。

他说他追过她。她苦涩地笑了笑。

在她的印象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这至少说明了他喜欢过她。此时此刻，她太需要这样的慰藉了。

他们好像短暂地相遇交错于人海，尾声潮落，慢慢地，错过。

她努力地回想他所说的“追她”的蛛丝马迹，但就算有一些很美好的事情，她却始终没办法和这个词联系起来。

他太优秀了。怎么看，那些细节和小事都像是强者对弱者理所当然的帮助和安慰。

他说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就像是为他们曾经美好甚至暧昧的感情画上圆满的句号。补上迟来的隐晦的告白，不合时宜，物是人非，怎么看都很凄凉。

她大概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但宋清已不想在看。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有君肖如此，相思意不减。

也不算毫无收获。